西塘的性子比東橋更火爆些,與水曼清冤家路窄自然沒有好臉色給他看,不偏不正擋住他的去路,冷笑道:“水禦子攔貴君殿下的車駕時好大的氣魄,奴才也學回水禦子的膽識攔一回兒水禦子的‘大駕’。”
水曼清低著頭,“上次攔駕的事情皇上已經懲戒過了。請你讓開。”
“你還有臉提皇上?若不是你一味裝深情裝可憐,皇上怎麼會受了你的蠱惑,當眾讓貴君殿下難堪?”
水曼清麵有怒色:“皇上處置下臣的時候親口詢問了貴君殿下的意見,對貴君殿下周周全全一絲不肯委屈,何曾讓貴君殿下難堪?”
西塘冷笑道:“從古至今還從未聽說過有寶林為了沒給皇帝墊上墊子而跟宮裡的貴君爭吵的。水禦子,奴才奉勸您一句,就算是裝深情,您也裝的太過了。長春宮裡的人不是傻子,先是莫名其妙地為了送一個墊子等了一天,再就是大膽攔駕,而且在哪攔著不好,偏偏就攔在了甘泉宮門口,這不是擺明了要做給皇上看戲麼?相比那些往長春宮送珍寶的君侍們,您這一個墊子送的不知高明了多少倍去!”
水曼清氣得渾身顫抖,但他既應允了虞毓不與徽璉起爭執,便也不願與長春宮的人口角,強忍著怒氣道:“你說的話我不明白。如意殿要定時更換熏香皇上晚上才睡的安,我現在就要過去,你讓開。”
西塘見他一味閃避,更是坐實了自己的猜測。想到水曼清一個小小寶林竟然敢陷害徽璉,他怒意勃發,一抬手將水曼清推得踉蹌了數步,奪下他手中裝著香粉的小罐擲在地上,“今兒你彆想從這兒過去!”
西塘雖然是長春宮的副總管,然而這樣對待水曼清畢竟失禮,東橋看著正要上去阻攔,卻見徽璉隻是站在原地靜靜看著,他一時猜不透徽璉的想法,便停了步子隻站在一邊看著。
水曼清見那個罐子碎了,臉色頓時煞白,身上簌簌抖著,指著西塘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西塘“哼”了一聲,猶不解氣地上前飛起一腳將那碎了一半的罐子踢出老遠,裡麵的香粉淋淋瀝瀝地撒了一地。
水曼清在虞毓身邊這幾日才發現,虞毓有時熬夜過了時辰便一整夜難以入眠。他特地接著南青瑞給他看病的時候打聽了,在尋常的安息香裡加幾味藥,瞅著虞毓不在的時候就熏上,等虞毓回來,那香氣不輕不重若有若無最是安夢。他起初不敢多用,試了幾次,見虞毓確實睡的好了,才多配了些來想要給虞毓用上,誰料正遇上前來迎徽璉回宮的西塘,被他堵在路上。
一罐子香不值什麼,隻是這種香製作起來極費功夫。這一罐子砸了,總要再過上半個月才得下一罐,而虞毓剛因為用了這香睡眠有了些起色,恐怕又要再受半個月的失眠之苦。水曼清縱然再好的性子,此時也是被氣得急了。他早就看見徽璉佇立在如意殿前的台階上,一把推開擋在身前的西塘,衝到徽璉跟前,“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忿然道:“貴君殿下就是這樣管束宮人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