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曼清像是心底終於放下一塊大石,柔和地一笑:“皇上喜歡就好。”他到底有些悵然,“皇上既然喜歡,臣……臣自然也努力陪著皇上。”
虞毓驀地明白他怏怏不樂的原因:必然是這些日子在甘泉宮見了些隱隱約約地暗湧,按著他的性子,爭不過避開便是了,偏偏他又想留在自己身邊。這樣走不得、避不開又爭不過,他這樣心思簡單的人自然會覺得辛苦難受。念及此節,她臉上的笑容一斂,已帶上了幾分鄭重,隻沉吟不語。
水曼清見她不說話,還以為自己哪句話惹她不高興,想一想自己方才說過的話,又不像是會讓她不高興的,心裡又是疑惑又是著急,輕輕推了推她,“皇上不高興了麼?還是在想朝廷裡的事情?”
虞毓拉著他的手,安慰他說:“朕沒有生氣,隻是在想件關於你的事情。”
水曼清訝異道:“臣的事情?”
虞毓心想既然已經說到這個地步,倒不如今日把話挑開了。拉著他在床沿上坐下,虞毓柔聲道:“阿蠻,朕絕不疑你,朕無論問你什麼,你也不要多想疑朕,行麼?”水曼清見她說得鄭重,雖然心裡不解,但是仍然點頭道:“皇上問什麼臣就答什麼,絕無隱瞞。皇上待臣的好臣都明白,不會多想。”
虞毓沉沉氣,緩緩開口,“上次鳳儀宮的事情鬨出來之後,三哥前前後後來看了你許多次。他有心拉攏誰都看得出來,而你也沒有拒絕,是不是也有投靠的意思?”
水曼清不料她張口便問得如此尖銳,這幾日一直猶豫擔心不能與人言的心思驟然被掀出來,他的臉色頓時煞白。虞毓見他這樣心便軟了,暗悔自己問得急了,正要說幾句話安慰他,卻見他緊緊抿著唇道:“是,臣……臣該死。”
虞毓歎了口氣,握著他的手輕輕摩挲著,“阿蠻,朕隻是想問問你的想法,不是怪你。”見他情緒稍稍安定,虞毓才又道:“朕知道你與徽璉之間有些齟齬,但是朕一直沒有插手。一來,朕確實有些難言之隱,二來,也是朕相信徽璉便是與你不和,也斷不會出手害你。朕明白你的想法,哥哥與徽璉一向交好,你與徽璉的爭執他恐怕不會幫你。而此時三哥又頻頻示好,所以才會……”
水曼清想起她對自己推心置腹一味回護,而自己卻想著投靠賢君,一時羞憤欲死,再也做不下去,起身跪在床前,重重地叩首說:,“臣有罪,辜負了皇上的期望。”
虞毓身子前傾,將手親昵地搭在他的肩頭,卻沒有扶他起來,“阿蠻,朕不是不信你,而是不信三哥。”她神色複雜地對上他疑惑的目光,“三哥他……心思太深,朕從來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