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攸藍聽得很仔細,一邊聽一邊問,還真有幾個問題把徽璉問住了。徽璉倒是沒有尷尬的神色,隻道:“這個我也不清楚。當年在軍中,我所處的都是北方的軍營,南方多山潮濕,恐怕又是另一番情形。還是請石大人說說罷。”
石璐是剛剛從宣武將軍調上來的。葉攸藍牢牢控製著兵部,出身齊王近衛的她能驟得高位著實是意外之喜。她是行事極謹慎的人,深知伴君如伴虎,又一時摸不準葉攸藍提拔她的用心,所以一直戰戰兢兢謹言慎行,生怕一言不對被人抓到錯處。此刻聽徽璉這樣說,她下意識地推辭,“貴君殿下客氣了,臣雖癡長些年歲,但是見地遠遠不如殿下,恐怕說不好誤了陛下的大事……”
她沒說完虞毓已經笑了,擺手打斷她的話,“朕隻是想聽聽各方麵的意見,你不用擔心說錯了話。道理不辨不明,大臣們各執己見爭得麵紅耳赤才好,你來我往之間朕就能想明白到底誰說的是最好的了。無論你說什麼最後做決定的是朕,若有閃失,也是朕的責任,朕不是會諉過於臣的君主。”
石璐原本隻是謹慎,誰料虞毓想得更遠,恐怕自己已經給虞毓留下了一個畏手畏腳的形象。她心裡正懊喪著,卻聽徽璉為她開脫道:“我看石大人倒不是疑心陛下的胸襟,隻是在陛下跟前的時間還短,有些放不開手腳。”他對虞毓說罷,又轉頭向石璐溫然道:“石大人,皇上曾經下過聖旨,在甘泉宮議政時,無論何種言語何種議論絕不怪罪。你不必多心畏懼,隻把你的想法給皇上說說便好。”
石璐心裡感激,卻不好當著眾人表現出來,隻拱了拱手算是謝罪,“是臣小家子氣了,還請陛下見諒。”她不再多糾結,乾練地從徽璉手中接過指示沙圖用的短竹竿,點著幾個用小紅旗標出的山頭,說道:“帝後殿下方才說的情況隻會在熙國出現,而不會在周國出現。熙國山多,既有白鷺峰這樣的險峰,也有綿延起伏的長樂山脈。而周國山地低平,多為百米左右的小山丘,便是利用山地作戰,實際也與平原無甚兩樣。所以我國善於山地作戰的精銳部隊都集中於西線熙國這邊了。而東線周國那邊,則可借助周國地勢北高南低的特點一鼓作氣順勢而下,所以安排了三萬騎兵。至今為止,西線那邊熙國的狀況尚不明朗,然而東線這邊一切進度皆如之前預料的一般。”她說到此處,也不禁頗為感慨,“臣雖然不敢妄論陛下之短長,然而這樣精準地預測到進軍情形的戰術安排,實在令臣欽佩不已。”
攻打熙國和周國兩線並進的戰術安排是虞毓多年以來通過賢君與阮微收集各方麵的資料消息,與簡悅、謝遠征幾人反複論證的結果,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她甚至讓阮微派人去一座座山地勘察熙國和周國兩國的地理地勢,不可謂不用心,也難怪石璐都會讚歎佩服了。虞毓心中欣慰,微微一笑,道:“不是說了議論無罪麼?若是好說句好就罷了,若是不好也不要隱瞞。”葉攸藍見石璐還要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蹙眉擺手:“客氣話就不要說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現在西線的消息還沒有傳來,若是西線這邊有失,那麼兩線會盟的戰略就要全部推翻重來。你且說說你對日後進兵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