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毓微微笑了笑,又看著莫鵠和葉夢藍道:“你們不要沉默,也說說看。”
莫鵠與葉夢藍對看了一眼,莫鵠先小心地開口道:“臣以為,當務之急應當讓關婷將軍及時進駐已經攻下來的城池,鞏固戰果,同時也好就近接應謝將軍。雖然謝將軍現在大功初成春風得意,但同時也成了熙國各地諸侯的眼中釘,處境很危險。”
葉獻麟的想法過於天真,石璐與徽璉的想法倒還算是老成謀國之言。莫鵠的話雖然沒有點到虞毓的心坎上,但是一個方及弱冠的青年將軍能夠想到這種地步,令虞毓幾乎有些驚喜了。她含笑點了點頭,又看向葉夢藍。
葉夢藍是帝後葉攸藍的堂妹、兵部尚書葉獻麟的侄女。她的五官細看與葉攸藍、葉瀟藍兄弟有幾分相似之處,小臉白淨柔嫩黛眉紅唇,當真玉人兒一般兒。然而她氣質溫婉柔弱,平日裡說話都是柔聲細語的,沒有一絲葉氏子孫慣有的果決乾練。彆說跟將軍們相比,便是扔進書生堆裡,仍是頂文弱的一個。可偏就是這樣一個貴族小姐,在去年的武舉中一路順暢地過關斬將,擊敗高手無數,最終以武藝第一、策論第一的成績毫無爭議的成為武狀元。
葉夢藍抿了抿嘴,唇角立時現出兩個淺淺的酒窩,雖然沒有笑,但是就讓人覺得含了三分笑意。她微微低頭,柔柔道:“臣以為,謝將軍的功勞不可謂不大,然後熙帝自儘和帝後出奔卻留下了不儘的禍患。熙帝自儘則熙國內部必亂,不利於儘快穩定朝局。而熙國帝後桓西亭乃晟帝桓西靜的次兄。雖然桓西亭與熙帝妻夫情分一般,且與桓西靜兄妹亦不甚親近,但是晟國若是借著桓西亭乃晟國長帝君的身份留下他,倒是也在情理之中。如此,晟國便有了挾製我國的借口,還得了救助弱國的好名聲。陛下立誌一統寰宇,那麼我國與晟國的一戰勢不可免。晟國勢長我方便勢消,遲早有一天會成為陛下的障礙。”
葉夢藍一番話正點中虞毓心中所擔心的。當初謝遠征與簡悅出征前,她一再叮囑,一定要活捉熙國和周國的皇帝,萬不得已便保住兩國的太女。雖然熙國太女甄允荃已經在押解至雍都的途中,然而熙國皇帝甄琉的死在熙國的公卿和百姓間肯定會造成反抗虞國的情緒,兼之熙國帝後桓西亭的出奔,實在給晟國在熙國樹威創造了極好的條件。她本來已經想要擬批諭來訓斥謝遠征了,聽了葉獻麟與石璐的話又改變了主意。雖所此戰留下的極壞的尾巴,但是謝遠征目前做的一切在將士眼中都是有功無過的,若是此時一通訓斥降下,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在暗中嘀咕“功高震主”“功高被忌”等話了,也會讓謝遠征等讓人寒心。
虞毓輕輕拊掌,歎息道:“夢藍說中了朕的心事啊。幾位愛卿都看到了謝遠征的戰果,認為隻要熙國太女在手中、熙國所有成年的皇女在手中就高枕無憂了。然而,熙國皇帝一死,咱們手裡的太女在熙國有沒有乃母的威望呢?熙國帝後出奔,還帶了皇九女甄允蘇。雖然那個甄允蘇隻有三歲,但是卻是比太女身份更為尊貴的熙國唯一的嫡出皇女,若是晟國借桓西亭的口,下懿旨廢掉控製在我們手中的太女,立甄允蘇為太女,在熙國恐怕亦是一呼百應之勢啊。就算是熙國分封在各地的宗室其心不齊彼此內鬥不止,但是隻要我國無法徹底控製熙國,便在無形中損耗著我國的軍餉錢糧和士氣。恰如夢藍所說,我國最大的敵人不是熙國和周國,而是一直虎視於側的晟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