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是怎麼來的?”葉妍沒接陳祈明的話,生硬地轉換了話題,她握著剝了皮的香蕉,把吸管插進杯子裡,遞給陳祈明,“還挺好聽的。”
“謝謝。”陳祈明喝了一口,聽得出她在努力緩解兩人之間尷尬的氣氛,“我媽給我起的,向老天祈禱我的前途光明。”
“真不錯,是個好寓意。”葉妍點了點頭,突然想到出了這麼大事是不是應該通知一下他的父母,試探地問了句,“那阿姨現在在哪?”
“不在了。”陳祈明垂下頭,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抱歉...”葉妍覺得自己說錯話了,她不敢再刺激一個已經放棄過自己的人,語無倫次地接不上話,又乾巴巴地開口,“阿姨給你起了一個這麼好的名字,一定不希望你像現在這樣吧。”話音剛落,她覺得自己又說錯話了,這話接的,還不如直接沉默,她變得更加不知所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
陳祈明看懂了她臉上既無措又後悔的表情,覺得有點想笑,但又怕對方覺得自己是在嘲笑她,從某種意義上說,葉妍是給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無論算不算是他的恩人,他都不想讓對方因為自己產生任何不好的情緒。
“那你呢?你的名字有什麼含義嗎?”陳祈明主動開口。
“沒有,我爸說是隨便起的。”
......
陳祈明覺得自己在把天聊死這方麵和葉妍有著同樣高的天賦。
“能不能告訴我,”陳祈明挺直了背,好像要問出一個很嚴肅的問題,“你為什麼要救我?”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葉妍心想,她半夜回家,看到地上躺著一把帶血的刀,而她的室友則握著安眠藥瓶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任何一個人見了這場麵,都不會見死不救吧?
可是當她對上陳祈明的雙眼,刹那間,葉妍覺得自己好像突然明白了這個問題的含義,它帶著重量。
那雙眼睛傳遞的信息她再熟悉不過,那是一個找不到生命意義的人的自我厭棄,是一個被世界拋棄後的人的自我毀滅。
那一刻,葉妍覺得陳祈明不再是一個隻認識一周的陌生人,她透過那雙眼睛,看到了年幼時的自己。
那個從未當過一天孩子就被迫長大成年,永遠是多出來的那個人的自己。
葉妍清了清嗓,定定的直視陳祈明的雙眼,不知是說給陳祈明,還是說給過去的自己。
“因為我希望你活下去,我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美好和值得的東西。”
陳祈明愣住了,他問出的這個問題,一半是為了緩解尷尬的氣氛,一半是發自內心的疑惑,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葉妍會給他一個如此認真且真誠的回答。
他沒來由地想起那首詩。
我是你路上最後的一個過客
最後的一個春天
最後的一場雪
最後的一次求生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