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妍站在一群黑衣黑褲的人中間,周圍嘈雜,有人低聲抽泣,有人嚎啕大哭。
來參加葬禮的人葉妍大多不認識,也有幾個葉妍小時候見過的親戚,她隱約有點印象。
葉妍看著那些陌生的麵孔走到自己麵前,表情哀痛,眼眶通紅的對她說:“節哀順變,保重身體。”
葉妍麵無表情,那些人以為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嚇傻了,他們以為葉妍已經悲痛的流不出眼淚了。
他們不知道,其實葉妍根本哭不出來。
隔著人群,葉妍遙遙望向三人擺在桌子上的遺像。
死亡是座窄橋,把葉妍和他們隔在海岸兩端。
沒想到是以這樣的形式再見麵。
原來父母買上了小轎車,弟弟上了城裡的高中,一家三口早已搬到了葉妍所在的城市生活。
他們沒有報警,也沒有找她,他們早已開啟的全新的生活,活的多姿多彩,有滋有味。
上大學的時候,每逢元旦或中秋,寢室就隻剩下葉妍一個人,望著天上圓圓的月亮,葉妍無數次想,到底是她先拋棄了父母,還是父母先拋棄了她。
葉妍聽到來參加葬禮的人在她身後惋惜地說:“這孩子可憐啊,一家四口隻剩一個,這孩子以後沒有家了。”
葉妍不解,她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無家可歸的?
是出生那年?還是18歲逃走那年?是雪夜裡看著三人的背影漸行漸遠的那天?還是現在?
葉妍感到前所未有的疲憊,陳祈明在她身邊,緊緊握著她的手。
深夜,葉妍醒來,她身上披著毛毯,窩在沙發裡,頭枕在陳祈明肩上。
葉妍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她的記憶斷斷續續。
“我們怎麼回來的?我怎麼睡這了?”葉妍不想起身,陳祈明身邊很暖和。
“在回來的出租車上,你睡著了。”陳祈明低頭看她,摩挲著她的手,“我想抱你去床上,你一直拉著我的手不放,我就把你放沙發上了。”
葉妍這才注意到自己正牽著陳祈明的手。
“葉妍,如果想哭,不要憋著,對身體不好的,”陳祈明摸了摸她的臉,“我陪著你。”
葉妍搖了搖頭,“我剛成年的時候,他們想讓我嫁人,我逃走了,從此再沒見麵。”
這句話的信息量太大,陳祈明還沒張嘴,葉妍接著開口,像在自言自語,“今天上午,我看著他們的照片,就像是看三個認識很久的陌生人,”她苦笑了一聲,“我竟然感覺不到難過。”
陳祈明不知道從何問起,他不知道葉妍經曆過什麼,也不知道葉妍還想不想往下說,他用鼻尖在葉妍的頭發上蹭了蹭,葉妍的頭發很柔軟,冰冰涼涼的,散發著淡淡的洗發水味。
“你餓嗎?我給你做點什麼吃?”陳祈明開口。
“不吃了,我還想睡一會兒,就這樣睡,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