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心蘭不信:“這麼厲害?合著音樂看著歌詞就能唱下來?”
康健也在下麵咬著牙簽起哄:“就是就是,你小子不老實,我還以為一定比我還後現代呢,連塞耳朵的紙團都準備好了。”
淩雲急了,左左右右的看:“是真的!因為心蘭姐唱過一遍,我就記下來了,不騙你!”
大家一看,這孩子眼睛都紅了,心說還是不要太欺負小孩,有負罪感,連忙安慰:“行,咱們信。再來一首?”
淩雲舒一口氣,點點頭。
又唱了好幾首。
“噯——”蔣心蘭已經完全不敢去拿麥克了,“你這樣的嗓音條件,不去做歌手真是可惜了。人也長得不錯,你要是出道,那個誰誰誰還有誰誰誰就隻有咬手絹的份了。”
淩雲不好意思的抓頭:“哪有。”
眾人再度歎息為什麼這麼乖巧的孩子不是自己家的。
莫道窮也是這麼想的。自從吳霞帶著孩子從自己麵前跳了樓變成一灘紅紅白白之後,莫道窮從來也沒想過要一個孩子。但是現在很想。
淩雲的嗓音好像有特殊的力量,能勾起彆人心底的往事。剛剛莫道窮一直沒說話,就是回憶起了二十年前自己第一次唱K的時候。那時候還沒有這麼多設備,隻有一台體積龐大音質也相當糟爛的點唱機,麥克笨重的能拿來做凶器。
莫道窮不會唱歌。不過也沒差,他本來也不是來唱歌的。
吳霞唱的很好。
但也是二十年前的事了。無論當初有多迷醉多震撼,莫道窮此時隻能隱約想起當時吳霞一首夜來香,把他的魂都勾去了。似乎與鄧麗君的原唱不太一樣,沒有那麼甜,多了一分抒情。也許是年頭太久,或是人類的記憶本來就不可靠,莫道窮竟然覺得和淩雲的音色有點像,尤其是音尾既不上揚也不下壓,明明很平直但偏偏就很勾人這一點幾乎是一模一樣。
回家的路上,淩雲照例走在落後莫道窮半步的地方。KTV離家不遠,兩人是走著回去的,一路上誰也沒說話。
這天天氣不錯,月亮雖然不太圓但是很難得的能見到稀稀拉拉的幾顆星星。城市光汙染嚴重,幸虧實驗室坐落在市郊才能勉強看到夜色的本來麵目。
“那個,淩雲,”莫道窮猶豫半天,終於開口,“你想要有個家麼?”
淩雲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我還小呢……”
莫道窮知道他是想岔了,回過頭連連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如果現在有人願意收養你,你願意麼?”
淩雲一臉疑惑:“不會有人想領養我的吧?我已經離開孤兒院了。而且已經成年了。”
莫道窮咬牙,明明是個聰明孩子,怎麼在有些事情上愚鈍成這樣,孤兒院的教育應該好好改一改了。抓抓頭,莫道窮忽然停下腳步,正色道:“淩雲,如果我說我想收你做養子,你願意麼?”
淩雲大概沒想到莫道窮是這個意思,一下子懵住了,半張著嘴半天沒說出一句話。
莫道窮等了半晌也沒見他有什麼反應,淩雲的臉在夜色裡也看不出有什麼表情,心說這小子不會是嫌棄自己吧?他莫道窮長這麼大還沒被人嫌棄過呢。
其實完全是他自以為是而已,對莫道窮有看法的人能繞著不算小的研究院排一圈,他自己不知道而已。
淩雲的臉微微側了一下,迎上了不太明亮的路燈。眼睛裡頭閃啊閃的分明有淚光。
這下懵住的換莫道窮了,就是不願意也不用哭吧?
“真……真的?”淩雲小小聲的說,哽咽了一下一口氣沒順好,一下一下的開始打嗝,臉都紅了,不知是難受的還是不好意思的。
就算常識理解力極差如莫道窮,看到淩雲的表情也不會再以為是不願意了,心裡鬆口氣,還好還好沒有被討厭也不是自作多情,嘴巴上自然也流利許多:“我哄你乾嘛?你看我父母去世後就一直是一個人過,你也是一個人,我比你大二十多歲差不多就當你爹,他們不也說了嗎,咱們挺有父子相的,乾脆就真當父子得了。怎麼,嫌棄我?”
“怎麼會!我高興還呃!呃!還來不呃!”淩雲急急的要辯白,嗝打得更厲害了,一句話都說不溜,急得直眨眼。
莫道窮拍拍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兒,笑道:“那就是同意了?過幾天有空了就去申請,啊,研究所那裡先彆說,批準之後嚇他們一跳。”
淩雲恨恨憋氣好不容易順過來,抬眼看著臉上帶著三分孩子氣的莫道窮,咬著嘴唇也笑了起來,低下頭去又把臉埋進陰影裡頭。
這小子,還害羞了。
第二天照舊,實驗室裡一片忙碌。所謂研究員就是一碰上實驗連命都不要的人,身處研究所而達不到此標準的人隻有兩類,一類是羅院長那樣已經功成名就整天忙於應酬荒廢了正經工作的,另一類,就是掃廁所的老大媽。莫道窮小組的成員都不屬於,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自然是把重心全都放在實驗上了哪裡找得出空來,收養的事兒一時也就先放在一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