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門才開，淩雲就站在門口，淡淡笑著：“小行回來啦……”話到一半忽然就沒了聲音，因為看到昏暗的樓道裡還站著另外一個身影，刻骨銘心的熟悉。

“……父親？”這兩個字，包含了太多複雜感情，反而顯得有些乾澀而空洞。

相對於淩雲的無所適從，莫道窮倒是大方多了，點著頭牽著小行走進去：“是我。”

同樣是兩個字，卻飽滿而堅定的多。現在的莫道窮不像是原先麵對淩雲隻想轉身逃走的那個男人，反而像是站在最愛的實驗台前那樣，信心滿滿毫不猶豫。

淩雲迷惑了，呆呆的看著男人走進去，把手裡的盒子放在桌上。

“酒瓶？淩雲你什麼時候學會喝酒了？”莫道窮拎起桌上的東西皺眉，“吃過飯沒有？”

淩雲機械的搖頭，什麼話也說不出。

莫道窮放下瓶子打開蛋糕盒：“我就知道。我也沒吃，一起吃吧。”

淩雲還杵在門口一動不動，好像成了木偶一樣。

“啊對了，生日快樂，小雲。”莫道窮對他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向他舉起手裡盛著蛋糕的盤子。

淩雲覺得喉嚨乾澀無比，一步一頓的向客廳裡蹭過去，眼睛死死粘在莫道窮身上仿佛想把這個忽然變得他都不認識的男人看出一個洞一樣。雖然是一個非常惡俗的比喻，但是放在這裡真的很適合。

莫道窮走過去把盤子塞進淩雲手裡：“吃吧。空腹喝酒太傷身，你自己就是醫生怎麼還這樣糟蹋自己。”說完看見淩雲一瞬不瞬的目光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起來，掩飾性的回頭再切一塊蛋糕遞給小行：“小行也沒吃晚飯呢，餓壞了吧。”又催淩雲趕快吃，就是眼睛還不怎麼敢看向他。

確定淩雲已經吃了好幾口，雖然對方還是一副食不知味的樣子，莫道窮覺得該說點什麼了：“……小雲。”

淩雲沒理他，還在機械的吃著蛋糕。

“小雲。”聲音大了一點。

淩雲還沒理他。蛋糕切得不大，快吃完了。

“小雲！”莫道窮把聲音揚得老高，一把奪過淩雲手裡的盤子。淩雲吃完了蛋糕開始吃盤子了。

“……怎麼？”

終於有反應了。莫道窮鬆口氣，定定神盯著淩雲的眼睛：“小雲，我這人不太會說話，好聽的我實在想不出來，那就直接一點，你還要我這個老頭子麼？”

淩雲緩緩的轉過臉看著莫道窮，好像他臉上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一樣。淩雲此時腦子裡幾乎是一片空白。他說什麼？還要不要他？什麼意思？

明明當初是莫道窮不要他淩雲，現在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淩雲眼神遊移起來。一個人在接受難以置信的信息是往往會逃入自我否定的狀態，淩雲現在就是這樣。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我在做夢。

多麼美好的夢。

莫道窮還在等他的回答，表麵上好像胸有成竹的樣子，其實心底一點底都沒有，端著蛋糕的手把紙質的蛋糕盤都攥得皺了起來，汗津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