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在做夢嗎,我透過米黃的床單蕾絲看見一張俊美到讓人窒息的臉。
“哇……”我再次歇斯底裡地呐喊。整個山莊都在撼動。我像一隻受驚的小貓,一下躥摔在我原本鋪好的地鋪上。然後抱住枕頭死死瞪著正在翻身的蕭琅,一整夜,和我同床共枕的蕭琅。
“一驚一乍的乾什麼。沒和男人睡過啊?”蕭琅閉著眼睛,說著半夢半醒的話。
“我……誰早上醒來看見旁邊躺著個怪物不叫救命啊?”我振振有詞,心裡已經徹底將他拉進我人生的黑名單。敗筆啊,敗筆。我的一世英名,卻因為那一個雨夜的一個喜歡男人的男人,晚節不保。啊啊啊啊啊啊……我在心裡把蕭琅撕成了2的N次方片。雖然,我知道,我們什麼都沒有發生,也不可能發生。
“啊啊啊啊啊啊……你算什麼男人,你欺負人。”我繼續抓狂。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蕭琅突地起身用被子像罩住獵物地罩住我:“吵死了。來,哥哥教你什麼叫MAN。”蕭琅不理會我的苦苦掙紮,居然打開被套把我團團包在了被套裡,然後紮緊被套口,拖著走。拖了一長段路,便再沒了動靜,要不是被套還挺厚,我的屁股早就摩擦起火了。
我被丟掉了?啊,不要啊,蕭琅大哥,蕭琅爺爺,先解開袋口啊,這裡這麼悶。我有幽狹恐懼症啊!這裡很黑,隻有一道長長的光忽窄忽寬,還有隱約的雜碎腳步或是談話的回聲。我猜,一定是什麼地下室或安全通道。
我用沙啞的聲音喊道:“救命啊,謀殺啊,快解開我的袋口,不然我就悶死了。”可能是這兩天在蕭琅身邊被虐待,我的聲音小得可憐。
咦?移動了?我在車上?什麼車?周圍充斥著食物腐爛的氣味,蘋果和榴蓮混雜的氣味著實令人作嘔,一些帶著腥味腐水漸漸在溶蝕著原本潔白的被套,畫出詭異的鬼臉……越掙紮,卻越擁擠,一種被活埋在垃圾裡的恐懼襲遍全身,血液仿佛倒流了。對,垃圾車,我在垃圾車上。我要當作垃圾丟掉了,每一分鐘我都在擔心,我要被丟到哪呢?
不,我必須擺脫第一道障礙。我摸遍全身口袋,隻摸出一張紙巾,我擦擦汗,苦笑的絕望中,胸前的花形懷表掠過一縷魔光。我吻了吻身前的花形懷表,小心翼翼地打開它,此時此刻它微微綻放開的五朵花瓣,每一瓣都如同鋒利的刀子,被攥在勇敢女戰士的掌中。我果斷劃破了被套。一股惡心的惡臭襲來,女士挑染過多次的分叉的頭發,男士發黴的內褲內衣,偷吃蛋糕而死於非命的血淋淋的小白鼠,蠕動在膠質食物殘骸上的水靈靈的蛆蟲……一切的一切,讓我難以接受到了極致,這種恐懼是難以言喻的。
我摸索著,將眼前的一切人類可怕的產物想象成一灘死水,一灘單純的沼澤,而我淪陷於沼澤泥潭中的旅者,一切都在過去,而我,隻能選擇無畏地前進。光,我看到了光,我拚了命地拍打著窗,而那位開著垃圾車的大叔絲毫沒有察覺我的瀕臨絕境的嘶啞的呐喊。耳機像吸盤一般死死箍住了他的招風耳。他悠閒自得地扭動著腰間如遊泳圈鬆弛的贅肉。他把玩著黑色方向盤,飛馳向,他的目的地,我的墳地。
蕭琅壞笑著打開安全通道的門,空空蕩蕩,那個掙紮的被套消失得無影無蹤。他頓時落下笑容,大喊不妙,撞倒無數個服務人員衝入辦公室:“爸,這個山莊的垃圾場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