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仲徽迷迷糊糊睜眼。
“二郎,來看看嬸家剛摘的絲瓜,嫩的很,來,送拿點……”
“二郎啊,這麼早就來了,薛夫人身體怎麼樣了……”
“喲,二郎,又長高了……”
哦,我是薛仲徽,鬆縣知府家二子,都叫我一句薛二郎,今天是廟會,我來趕廟會。
薛仲徽一一打過招呼,在廟會上逛了兩圈。
“嘖……年年廟會都這樣,除了人還是人,沒個新鮮,真真是無趣。”薛仲徽從人群中擠出,撫了撫被擠皺的衣角。
“是啊,又是這樣,累的慌。”
“你是?”
“謝衡。”
“你……眼熟的很。”
謝衡靠在牆上,歎口氣,閉了眼,似乎很疲憊。
“仲徽,你在哪?”訾舒的聲音從人群中傳出來。
“他娘的真及時。”謝衡低罵一聲,拉起薛仲徽,似乎是很不耐煩“跟我走。”
薛仲徽甩開謝衡的手“你做什麼?我不認識你。”
正在這時,訾舒一把拉住薛仲徽,扯到身後。
“你要對仲徽做什麼?”
薛仲徽又驚又喜,楞楞地望著訾舒。
謝衡上前一步,一雙眼盯著訾舒,依舊帶著笑。
“這話應該我問你,你又要做什麼?你這麼做對你……”又轉眼瞟了一眼薛仲徽,接著說“還是對他,又有什麼好處?你不累嗎?”
薛仲徽聽不懂,什麼做什麼?什麼好處?
訾舒拉著薛仲徽的手猛的顫了一下,回頭看了一眼薛仲徽。
“青天白日的,莫要瘋言瘋語。”
謝衡也沒惱,接著說“我都替你累的慌,他什麼都不記得,你呢?不像不記得。”
偏頭看向薛仲徽,兩人視線撞在一起,薛仲徽隻覺得害怕,謝衡轉眼訾舒道,“你這麼護著他,他知道嗎?哦,也是,現在你們還沒互通心意。二郎啊,你知道這小書生喜歡你嗎?”
薛仲徽呆在原地,紅著眼看著訾舒,聲音有些發抖“訾舒……你……也……”
訾舒剜了一眼謝衡“你這個妖孽!”
訾舒喜歡我,不對的,不對的,不應該,不該是現在……
薛仲徽甩開訾舒的手,猛的撲向謝衡,揪住謝衡衣領,怒目圓睜,布滿血絲,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謝衡勾著嘴角,語氣裡帶著譏笑“抓著我乾什麼?你不該抓你的小情郎嗎?”
訾舒急了,一向溫柔謙虛的樣子,竟也會粗魯地撕開兩人,將謝衡一把推開,抓住薛仲徽的肩膀。
“仲徽,仲徽啊,冷靜一點……”
薛仲徽瘋了一般反抓住訾舒的衣領,顫抖著說:
“不是的,不該這樣的,應該在下午,不是現在,我們還沒看畫呐,畫呢?訾舒,畫呢?百景圖呢?畫完了對吧?走,我們去看……我們去看啊……”
聞言,謝衡和訾舒一震。
“二郎啊,原來你記得。”謝衡抖了抖衣服,慢慢悠悠走過來“找什麼畫?你不就在畫裡。”
薛仲徽停下,像是個沒上夠發條的玩具,一動一滯地轉過身,望著謝衡,“什麼畫裡!?”
“我的好二郎啊,你就不奇怪我們又吵又鬨,為什麼沒半個人在意,自己睜開眼睛仔細看看。”
薛仲徽抬眼,喧嘩的鬨市,聲音在一個瞬間鬨到極致,之後便是死寂。
鮮活的人也逐漸變為幾點墨水,失了活氣,旋即猶如畫軸一般,轉了起來,晃得人眼暈。
頭疼,頭疼的厲害,像是有人拿錐子衝著太陽穴一下一下的砸進去,戳進腦漿裡一直攪。
“仲徽,彆信他……都是……都是……”
薛仲徽抱著腦袋蹲下,縮在訾舒懷裡,謝衡見狀反倒是輕鬆起來,語調又輕了一個調“那什麼紅薯,都是什麼呀都是,你說的出來嗎?”
謝衡靠近,彎腰笑眯眯地看著二人接著說道“你是不敢說吧。哎呦,我可憐的二郎啊,你這是被他蒙騙了多久啊?”
訾舒愣住,薛仲徽像是想到了什麼,瘋了一般地揪住謝衡的袖子“你什麼意思?”
“我什麼意思?哈哈哈哈,我能有什麼意思,你應該問你的小情郎。”謝衡拍了拍薛仲徽慘白的臉頰。
“謝衡!你閉嘴!”訾舒要吃人一般。
謝衡不以為意,接著說“小書生,你知道你是在害他嗎?他每多重複一次,就會更虛弱,他現在連完整的一天都不能過完。”
“我知道,可……我舍不得。”訾舒緩緩開口。
“他是人的時候就算是死了還有一縷魂,現在他已經死了,他現在要是沒了,就徹底沒了,放他走吧。”
薛仲徽蒙了“誰死了,誰沒了,你在胡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