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茉,我找到小澤的母親了,但是她是感染者,今天下午病情突然惡化,現在還在昏迷,你慢慢的和小澤說一聲吧,讓他做個心理準備”
...
“茉茉?你在聽嗎”
“...在,我在,我和他說”
晚飯後,楊意澤端起碗筷放到了洗碗槽裡,滋滋的水流不斷衝洗著油漬,還一邊開著玩笑“去年和jasmine一起在醫院過年,還好今年沒再進去”
司茉心中苦澀,從餐桌前起身,緩步走到了楊意澤身後,雙手從後背環住了楊意澤,側臉緊貼著對方堅實的後背
下午在電話裡剛得知楊母感染的消息,司茉也是十分震驚的,為什麼本該平安幸福的過完一輩子的人,卻總是遭遇種種不好的事情
人到了一定的境地,才會體會到那句’麻繩專挑細出斷,厄運專找苦命人‘說的有多無奈,卻也多真實
“楊意澤,給我講講你的媽媽吧”司茉開口道,努力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平時的模樣
楊意澤聞言,抬手關閉了水龍頭,細細的水流聲戛然而止,四方的射燈打在兩人的身上,相互依偎的影子倒影在杏色的花紋壁紙上
何芷慧的人生軌跡從楊意澤的口中娓娓道來
“我媽媽出聲在江南的書香門第,氣質優雅”
“後來,母親來北方求學,在祖父祖母雙雙過世後,母親就再也沒回去過”
“直到遇到了楊建斌,倆人結婚,我媽媽相夫教子”
“她也經營著一家畫廊,教學生畫畫寫字”
“如果沒有遇到那些破事,她應該早已實現自己的理想了”
“開一家屬於自己的美術博物館,結交一群興趣相合的朋友,家庭幸福,事業有成”
...
可是,何芷慧的夢想早已被埋沒在世俗的困擾裡
現在的她,躺在方艙的急救病床上,呼吸微弱,心率降低,與死亡僅有一牆之隔
司茉的眼淚浸濕了楊意澤的家居服,又開口問道“你想阿姨嗎”
楊意澤失笑了,語氣也頗有些無奈“我說想她,她就會出現嗎”
司茉鬆開了雙手,正視著楊意澤的眼睛,一字一字的強調道
“會!你說想她,就能見她”
或許是被司茉語氣裡的肯定感動到了,楊意澤一時也有些失語
“我...很想她,所以,她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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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意澤,阿姨現在在江南的方艙,她確診了,現在在接受治療,我們...等她醒來,好嗎?”
司茉異常艱難的說出了這句話,期間雙手一直緊緊抓著楊意澤的衣袖,似是擔心下一秒麵前的人就會跑去江南
但好在,楊意澤聞言隻是神色從驚喜變為了擔憂,並未有任何衝動的動作
少年也不過才二十歲,卻已經明白做事權衡利弊,分析後果的道理
楊意澤又怎會不擔心呢?但他不能過去
先不說能不能順利離開南城,就算僥幸逃離了,到了江南,方艙也是進不去的
如果自己也感染了,不止司茉會擔心,楊意寧也再沒有親人了
楊意澤少見的點了支煙,沒有抽,隻拿在之間輕輕燃燒著
煙氣徐徐而上,雲霧繚繞
像極了主人的思緒
今夜,楊意澤坐在了司茉常坐的落地窗前發了一整晚的呆
他本以為司茉被自己哄睡著了
但他不知道,隻要自己回個頭
就會發現,那個本以為睡熟的人也站在他的身後
陪了他一整夜
江南方艙急救室的手術燈徹夜長明
“主任,病人生命特征減弱”
“增加一毫升腎上腺素”
...
“手術完成,讓朱醫生注意病人今後的情況”
“好的“
何芷慧的病床被推出手術室,朱雅麗與同行的同事一起將她推到了個安靜的地方,適合休養生息
天空逐漸嶄露出魚肚白,朱雅麗巡查了幾遍,何芷慧卻依然沒有轉醒的跡象
稍得了閒暇,朱雅麗再次找到何芷慧的病床前,從旁邊移了個椅子坐下
防護服隨著坐下的動作簌簌作響,卻依然不能驚動床上躺著的人分毫
朱雅麗望著她,女人的頭上似乎一夜之間生出了許多白絲,臉上的皺紋也深刻了幾分,再也不複臨江公園初見時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