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最後一節課結束之後,顏禾去了女廁所。
廁所永遠是吞雲吐霧和竊竊私語的地方,據說所有的謠言便是從這裡滋生和蔓延開的。
靠後的一個廁格裡,傳出兩個女生的一番談話。聲音故意壓得很低。明明是竊竊私語,可是卻像是透過擴音器一樣,如此清晰地撞擊在顏禾的耳膜上。
字字句句都是關於她的。
“喂,聽說了嗎,五班的顏禾是個野種。”
“什麼!有這事兒?”對方大吃一驚,“你聽誰說的?”
“聽她一關係特好的朋友說的,那還假得了麼。情書那事鬨得正火熱的時候,我和幾個姐妹在食堂裡正說起這事兒呢,當時你不在場。我們都在怪翦生怎麼這麼有眼無珠,看上這麼一個姿色平平的女生,然後集體詛咒她。說得正高興著呢,五班那班花柴璐,突然坐過來,像是要為她打抱不平一樣,給我們講起了一些她的私事,說她也挺可憐的,讓我們封封口,彆那麼嘴下不留情地咒罵她。”
“都說她什麼了?”對方一聽,立馬來了興趣。
“你不知道她一說完,我們個個都傻眼了。那頓飯是一口也咽不下去。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我們當初可是答應過人柴璐的,決不向其他人提起,今天我可就告訴你一個人,你可彆到處亂說,省得日後惹麻煩。”
“行行行,我保證我不亂說,你快告訴我吧,怎麼回事?”
一陣不屑的輕笑。
“還不知道吧,原來顏禾她媽媽是個雞。年輕的時候在一家理發店裡做事,表麵上看是個普普通通的洗頭妹,其實本質上還不是個賣的麼。當時她媽和一個男的好上了,那男的天天光顧那家店,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是在理發呢,其實就是窩在裡屋乾那事兒。後來她媽懷了孕,那個男的不想負這個責,就撒腿跑了。她媽想要這個孩子,便瞞著全家人偷偷地生下她,可是又養不起就把她送到她舅舅家,然後自己跑到外省去了,也不知道在乾什麼,從此音訊全無。”
“……長得倒是一本正經,沒想到她這麼臟。——這事兒真的假的?那她怎麼上的戶口?不會是黑戶吧。”
“管他呢,反正人柴璐說自己是她的閨密,她的事她全都知道。真也好假也好,人家不還是被我們學校的校草愛著呢,也不知道她哪來那麼大的魅力。”
“切,賣唄,繼承她媽的衣缽。”
“那你說她和翦生有沒有那個啊……”
她們故意壓低的聲音,接下來的用詞不堪入耳。然後傳來一陣戲謔的笑聲。
廁格裡顏禾一字不落地聽得清清楚楚。腦子裡浮現出柴璐在說那些話時假惺惺的樣子:
“你們也彆責怪她啊,她其實是很可憐的。”
“有這樣的身世背景,我們應該多給她一些關心的。”
“她真的好可憐啊,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誰。”
…………
下一刻時間,女孩跌跌撞撞地走出女廁所。
在過道上目中無人地疾走。
或許根本就不會有人注意到這女孩臉色蒼白、表情甚為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