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湛發出的那條帖子熱度簡直空前絕後,不出一周時間瀏覽數就破了萬,連帶著大半個江大主校區的學生都在傳影院新來的轉學生omega是個直球選手,在校內論壇實名發帖向冰山校草示愛。
一傳十十傳百的人一旦多了,話語不免進入被議論的本尊耳朵裡。
程昭剛從外麵回來,手裡提著在食堂打包的火腿炒飯。
他象征性地敲了敲路瑾嚴待的那間臥室的房門,然後推開,他的兄弟正全神貫注地坐在電腦邊編代碼,他瞥了眼內容就知道跟他們現在學的進度不是一個層級,抬手把拎著的打包盒放到電腦桌上。
“你說的隨便帶什麼都行,我就在食堂窗口前扔了個骰子決定的。”程昭說,“不好吃彆怪我喔。”
路瑾嚴簡潔地道了謝:“不會怪你,我吃什麼都一個味道。”
程昭想想也是,整個人在路瑾嚴的桌前鬼鬼祟祟地徘徊了兩圈,後者終於注意到他的動靜:“又怎麼?”
程昭一把手兜住室友的脖子,眼睛亮亮的,就是看起來不懷好意:“跟你聊八卦。”
“你可以在這直接說,不過我不一定聽。”路瑾嚴移回視線,繼續埋頭專注地敲鍵盤。
“是兄弟你自己的八卦,”程昭還真就聽話地站在原地叭叭了起來,“許湛那家夥在校園論壇上公開表示要追你來著,大夥都傳瘋了,說是教科書一般的一見鐘情。”
路瑾嚴轉過頭看他。
“話說你那天在機場裡到底和他說了些什麼啊,我看他被你吃得死死的,才見第一麵就這麼癡情了,我之前都沒見過……”程昭嘴上沒門,跑起火車來就滔滔不絕,叨叨到一半和當事人對上視線,被那冰刺刺的視線震得一個激靈,緊急刹住車。
程昭感覺自己室友的眼神和以前比有些不太對,打著哈哈緩慢地朝房門的位置後退一步:“兄弟,你彆用這種入學時跟人乾架的同款眼神看我好不好……”
半晌,路瑾嚴指了指他身後:“走之前記得把門口的撲克牌拿了,你前天落我這的。”
程昭一低頭,才發現自己的背已經碰到了金屬的門把手。
再抬起頭,桌前下了逐客令的人已經重新開始敲代碼了。
程昭眯著眼睛疑惑地撓撓頭,有這麼討厭新來的追求者嗎?明明之前對其他追自己的omega時麵部表情都平淡得跟棺材一樣啊。
開學季的第一周,大部分學生都尚未從假期的閒適狀態中轉換過來,校園裡共享單車到處亂竄,遠處教學樓傳來縹緲的下課鈴聲,有的人這學期課少,三三兩兩約著在戲文專業上大課時也混進去,瞻仰一下傳說中的新任影院院草,原本人數稀稀拉拉的公共課教室一下子平添出好多“新學生”,座位都一度不太夠用。
其中一個來占座看美人的大三學長等到一半突然覺得有些不對:“怎麼現在都沒看見有金發卷毛和玻璃瞳的?我們是不是走錯了?”
這節大課的講師是個仁慈寬厚的老大爺,貫徹人道主義,畢生不愛點名,馬列主義的核心剖析到一半突然響起課間休息鈴,他悠悠停下,低頭喝了口保溫杯裡的菊花茶潤潤嗓子,再抬頭時,教室後排的幾個座位驀地就空了。
“找到了找到了,那個許湛沒去上課,倒是有和路瑾嚴同班的人看到他跑來蹭計算機專業的英語課了!”
路瑾嚴一下課就看到了守在教室後門口的許湛,人群魚貫而出,他在其中如同巍然不動的逆流,見他看過來,一雙眼睛彎成好看的月牙狀。
邊上不乏有看熱鬨的眼神鎖定在他們兩個之前,路瑾嚴感覺自己幾乎是在一片咬耳朵的議論聲裡走向許湛的。
他皺眉扯住許湛的胳膊,壓低了聲音下逐客令:“滾回去上課。”
許湛垂眸看向路瑾嚴那隻勁瘦而蒼白的手腕,後者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的下意識動作,麵上仍舊平靜無波,手上力道驀地一鬆,許湛卻很不上道地沒有將胳膊收走,同樣笑著將聲音壓小到隻有他們兩個人聽得見。
——“你什麼時候戴這麼素的手環了?”
他們在一片探照燈似的視線下講悄悄話,效果無異於親密關係之間的咬耳朵,一些吃瓜不嫌事大的同窗明顯興奮起來,和旁邊的人悄悄交流:“我怎麼覺得他倆好像真的有戲啊。”
路瑾嚴麵色鐵青——但由於他一年四季基本都擺張臭臉,跟他不熟的人並沒有發現這是他心情不好的表現——撈起自己上課用的肩包轉身就走,人群自動為主角讓開一條路,隻有背後的許湛若有所思地用目光描摹他腕部的尺寸。
教學樓外麵是一片巨大的人工湖,路瑾嚴出來時正好趕上一陣湖風,清爽微涼的氣流將他額間的碎發吹得淩亂,視線被看不見的風迷了眼。
和四年前的秋天頗為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