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公主抱。(2 / 2)

被病痛和熬夜後遺症折磨著的傷患在迷迷糊糊中似乎還殘存著一絲意識,幽長的眼睫在聽到了某個熟悉的清亮聲音之後微不可聞地顫了顫,然後擰起了眉。

許湛帶著藥水棉簽坐到路瑾嚴躺的那張床邊,仔細端詳了下傷勢,初步判斷應該是骨折了。

他看傷勢和處理傷口的能力要比一般人強得多,這大概要歸功於他從初中起就一直在母親房子裡獨居的經曆,扭傷和骨折的區彆親曆了一遍之後就很好分辨,比直覺判斷更靠譜的永遠是經驗。

這人上一次受這麼重的傷是什麼時候?五年前?四年前?記不清了,過往裡有幾段模糊的歲月是鼻間充斥著對方身上消毒水和血的味道度過的,有時候是他給路瑾嚴上藥,有時候則反過來,但無論哪種情況都已經太過久遠。

許湛低頭垂眼給路瑾嚴的創口上抹藥,後者應該尚未完全睡去,用僅剩的最後一點力氣將腳踝往後縮了一點,跟他表達抗拒。

他伸手將那人的小腿拉回來,專心上藥之餘抬眼看了一次麵前一聲不吭的少年,腹誹著如果拿的是酒精棉他這會兒會不會因為痛而叫出來。

但給人抹藥的是他,路瑾嚴十有八九隻會把嘴唇給咬破。

程昭和傅聞在把人送來之後就一直處在一個不知所措的狀態裡,許湛專注時非常自然地屏蔽了周圍一切,包括他倆。

傅聞問許湛:“你來醫務室做什麼啊?”

許湛抽空抬頭對他們笑了笑,然後說出早就準備好的搪塞:“前兩天著涼,來找校醫配點感冒藥。”

然後就是長久的沉默。

他們兩個突然覺得自己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在這個情形這個氛圍下說什麼好像都顯得不合時宜。

“我們是不是該走了?”傅聞偷偷扯程昭的袖子。

“我們好像是該走了。”程昭回扯傅聞的袖子。

“可我有點擔心路哥。”傅聞又覺得自己其實不是很想走。

然後程昭的下一句話點醒了他。

“我們回避下吧。”

臨走前的最後一刻,程昭回過頭,看見許湛坐在床邊托腮盯著路瑾嚴的側顏,一隻手拿著手機在打120。

走出醫務室之後,兩人在走廊裡對視,然後沉思,交流感想。

“那個眼神,”傅聞說,“那個氛圍,就像是那個——反正我很難說。”

“前任。”程昭說。

傅聞:“啊?”

程昭撓了撓頭,為自己必須對那兩個人談過的秘密守口如瓶而感到痛苦:“我瞎說的。”

“你嚇死我了。”傅聞說。

又走了兩步,傅聞猛地停下,忍不住對剛才的場景氛圍直抒胸臆:“他倆好像有那種與世隔絕的磁場,真是稀奇,明明路哥也沒睜眼,許湛往他身邊一杵,我就突然覺得他離我好遙遠。”

程昭心裡有瓜說不出,隻能啪啪鼓掌咣咣點頭表示讚同。

“許湛不笑的時候真的好嚇人。”傅聞順口補充了一句,然後後知後覺地驚歎道,“我去他剛才怎麼居然不笑了?”

人一走,醫務室隻剩下許湛和路瑾嚴兩個人,程昭甚至還貼心地給他們關上了門。

許湛在電話裡說明了地點和情況之後就站起來去關敞開的窗戶,百葉簾被拉下時一陣風刮過他耳畔,背後在同一時刻傳來路瑾嚴疲憊而冷淡的聲音:“故意的?”

許湛回過頭來和床上人對視,後者雖然睜開了眼,卻仍舊一臉抹不掉的倦容,似乎對許湛這一次次猝不及防的介入已經麻木,雖然本質依舊抗拒,但問話的語調和情緒已經非常穩定。

好像這隻是一個沒有意義的提問,無論回答什麼都不是必要的。

許湛知道他根本不想要答案,背靠著午後窗外的梧桐樹林對路瑾嚴彎著笑眼,暖金的光線斜斜地透進來,和他的頭發一個色調。

“可能吧。”

語罷,他轉身把窗戶關上,百葉窗簾將光線徹底隔絕,室內悄然暗了下來,睜開眼和閉上眼變得並無分彆,路瑾嚴看不到那張時常晃悠到他跟前的臉,暈暈沉沉間有人在他耳側輕聲說道:“睡會兒吧。”

他放在身側的手指蜷起,又在時間流逝中漸漸鬆開。

積攢了一天的困意宛如奔騰不息的潮水,在太陽濃烈的時候被稀釋,在黑暗來臨的時候又去而複返,且一波比一波洶湧,直至把溺水者給完全吞沒。

十分鐘後,還在走廊上邊走邊聊的傅聞和程昭聽到樓下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驚覺待會兒還要把人從樓裡抬出去到樓外,連忙趕回去給許湛幫忙。

然而還沒等他們過去,許湛就抱著路瑾嚴先一步出了醫務室。

標準的公主抱,一隻手臂攬過肩膀,另一隻挽在腿彎間,而抱著的人步伐走得行雲流水,甚至有點輕飄。

路瑾嚴雙目緊閉,靠在他的懷裡沉睡著,畫麵看上去難得如此地溫和。

但看到這個畫麵的兩位整個人都變得不好了。

omega抱一米八五的alpha,還這麼輕鬆?

他們一個alpha一個beta吭哧吭哧抗著路瑾嚴走了五百米,人都快斷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