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測 老相公悲述往事,二娘子憶講平昔……(2 / 2)

九枝燈 除卻天邊月 3759 字 10個月前

蘇以言知她用意,心中一暖。

風呼嘯而過,謝氏見她身形瑟縮,讓蘇以言提著鑲金邊琉璃燈籠,護著她幫她緊了鬥篷,邊緩緩走,又分出眼神看著她。

行至一分岔口上,蘇以言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停了下來,伴著她進了亭子,用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帶著哭腔叫了一聲:“姨母。”

這亭子正好坐於風口上,朔風立馬迎著她麵而來,蘇以言被凍得鼻頭一紅,眼中委屈再也憋不住,淚珠兒劃拉成線般掉落。

旁的梅枝林裡啪嗒啪嗒掉著雪堆,砸在地上,聲音在靜謐環境下無比清晰入耳,謝氏也惹得眼眶一紅,答了她。

兩人相顧無言。

雲鶴從對麵走來的時候就見小亭子似乎有人。

這條路通向府裡四方,路邊修了一個四方小亭,亭尖上鋪滿了白絮,亭周的梅花開得正盛,遠遠地便能感受到朔氣裹挾著梅花清香味迎來。

雲鶴走近一看,竟是今日剛到府上的表妹,和二娘子謝氏。

兩人也沒說話,氣氛有些奇怪,輕聲的啜泣傳進他的耳裡。

他走到亭子外,作了禮,道:“二叔母,表妹。”

謝氏見來了人,臉上寫滿了震驚,但已稍稍冷靜了下來,衝著雲鶴道:“是鶴兒啊,這麼晚了,是要去哪兒?”

蘇以言見來人是七郎君,將頭低了下去,甕聲甕氣地行禮道:“七哥哥。”

雲鶴見她兩如此,也沒有探究的意思,隻略微動了動眉頭,“嗯”了一聲當作是答蘇以言的禮,才回答謝氏的問題道:“侄兒剛從祖父書房裡出來,正要回自己院子。”

謝氏瞬間將悲傷的心緒壓了下去,她忽地反應過來——

宴後,雲鶴是跟著阿公走的,肯定是從阿公院子裡出來。

急忙找補道:“我和阿南從阿婆那裡出來,我打算將阿南在她院子裡安頓好再回去,誰知道,閒話家常也聊到了傷心之事,抹了眼淚,讓鶴兒見笑了。”

雲鶴搖頭,掃過低著頭啜泣的表妹,眼裡閃過一絲情緒,將眼移到地上時,緩緩客套道:“叔母和表妹應當以身體為重,若沒彆的事,侄兒先回自己院子了。”

待雲鶴走後,蘇以言的眼淚才緩緩止了下來,她心中憂慮著,以雲鶴之智,遇上此事勢必會多想。

一個沒來過雲府的表小姐為何與謝氏如此親近。

她忙整理好儀容,紅著眼,淺笑著問姨母:“姨母,七表哥他應當不會懷疑我身份吧。”

謝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慰道:“應該不會,七郎看上去不是心機深沉之人。”

蘇以言有些語塞,這個表哥,怎麼看怎麼像計深慮遠之人。

能得老相公的喜愛稱歎,此人定不是泛泛之輩,將來可能入主官場,接任老相公的擔子。

況且從正廳那刻,他替她解了圍,她便知,這個表哥的觀察力與心細。

她心有瑣事,擔驚受怕的樣子將謝氏嚇了一跳,謝氏忙安慰她,說府上知她身份者也就三人。

和老相公說話之時,她沒問出來那個困擾在心的問題,麵對謝氏,她心下放鬆,立馬問出了,鋪墊道:“若我身份被暴露於雲府,自然是沒事,若被有心人知道了,整個雲府都會受大牽連。”

她深吸了一口氣,按捺住心跳,繼續道:“姨母可知,為何老相公冒如此大的風險,將我以許家小娘子的身份接來,又可知,許家小娘子現在何處?”

她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縱使是下雪季,也感到嗓子發乾,乾咳了兩下。

謝氏取下自己鬥篷,又給她裹上一層,蹙著眉頭回憶著搖搖頭道:“我不知道阿公的用意,你父親的信至府上時,我那時候食不下咽,你姨父正在寬慰我用午膳,你姨夫見是你家的信,立馬拆開來看,

我隻見他臉色突然一變,連碗裡的湯都打倒了,拿著信大步踏出了門。”

“我見他大步走了,忙逮住來送信的小廝問,說是你家送來的信,我一時間也心急如焚。待你姨父回來時,我見他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心中大驚,忙問他,他說,‘父親明日會以祈禳天災的名義上奏,倡議官家寬罪釋恩,以此赦免蘇家、謝家的死罪。但就算是鋌而走險,也隻能換一個出來,信上讓將你的二姨甥女換出來。’我當時很是潑鬨,問他,那另一個姨甥女呢,他說這是你父親信上所書,若隻能救一個,萬望阿公將你救出來。”

“我原以為,以後再也見不到阿言你了,心疼你要隱姓埋名的過此生,從錦繡窩裡到了鄉下農家。誰知阿公病了兩個月後,突然和你姨父說,用表小姐的身份將你接進雲府,養在我們身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