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不乏有愛看熱鬨之人,倚靠在路邊,感歎不已,閒言碎語。
時信忙帶著人,驅趕道:“都巡檢辦事,閒雜人等退散。”
周珮和少年處於人群前方,少年被人推撚著,沉下了臉,忽地,他隱約捕捉到了什麼,眼神一亮。
拉著周珮往人群左邊靠去。
周珮順著他的目光看去,隻見一段綠色衣袍,不知他要乾嘛,隻順著他靠過去。
如此行為,自然是惹上了旁人不滿。那人生的一副蠻像,濃眉絡腮胡,一身贅肉堆疊,身上卻穿得單薄,還在身上刺了青色花紋。
周珮暗道此人定不能招惹,忙拉著少年賠罪。
少年可不低頭,如今將到自家地界了,他怕點啥。
他環著手指桑罵槐對著周珮道:“你扯我衣袖作甚,難道我衣服上沾了什麼入不了眼的東西。”
那人更加不耐煩了,一把將少年推在地上,好在,他們已經移到了人群邊緣。
少年立馬扯著嗓子叫道:“金府推。”
那壯人覺察綠衣官員已往這邊走來,順勢還踢了少年一腳,才沒入人堆裡。
周珮也沒伸手去扶他。
任由少年坐在地上,氣急敗壞,又多嘶吼了兩聲金府推。
金成器背著手緩慢動過來,見他穿得如此破爛,眉頭一緊,目光移開,撫了撫衣袖後,將一隻手放在腰帶上。
旁的小廝領會到了,立馬嗬斥道:“喊什麼?金府推這三個字也是你這等刁民配叫的?”
金成器見地上少年憤恨的眼神,也順勢補了一腳,罵道:“還不快起來,跟上。若不是天府尹吩咐道不能傷人,不然你這等刁民早被押送了。”
地上之人眼神幽暗,隻恨恨道:“金成器,你好好看看我是誰?”
金成器差點被此人唬住,他打量著,翻了個白眼,唱和道:“本官倒是想問問你是誰?竟敢直呼本官的名字?”
少年以前隻覺此人是個阿諛之輩,將他蕭家當作自己祖宗一般奉承。
隻以為此人雖長了一副賊眉鼠眼相貌,隻餘一雙鼠眼,雖寸光,卻知道攀著誰的腳才能在這朝堂上站穩。
如今,他隻覺得此人蠢笨如豬,他心裡怒火尤勝,暗笑一聲,“好好看看,我爹是蕭相。”
金成器拿袖子擦擦眼,仔細觀看了此人,蓬頭垢麵,衣著襤褸不堪,腳上還掛著雙爛草鞋。
他嘲諷笑道:“嗬,你是蕭家衙內?那我爹還是雲相呢。”
少年要被此人氣死了,但現在,他還需要此人,隻好壓製住怒火,放緩了聲音道:“去年八月,你向蕭府送了兩隻鄧州所產香花蠟燭,九月,你送了一盞香木雕白玉屏風,可有此事?”
金成器大驚,這是他悄然做成之事,除卻天知地知,也就他知,蕭府知了。
他又想起今年年末,蕭相大發雷霆後便有消息傳出,說,蕭家二衙內竟在京府無故失蹤。
金成器表麵裝作一副鎮定自若的模樣,但他心內驚慌,手腳發涼,後背發麻,額頭上緩緩冒出了汗。
但他也沒輕易被誆住,留了個心眼,反問:“你可知五月本官送了啥嗎?”
隻聞地上少年嗤笑:“金府推,若再試探本衙內,小心你的腦袋。”
金成器見狀立馬蹲下身子將他扶起,嘴裡還念念有詞道:“衙內啊,你受苦了。”
少年不吃他這一套,目光輕飄飄地直接盯上旁邊的小廝,小廝目瞪口呆,反應過來後嚇得戰戰業業,立馬跪地認錯:“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望衙內饒恕小人。”
他也沒為難小廝,吩咐道:“你,去蕭府走一趟。該說什麼不必本衙內教你吧。”
小廝如蒙大赦,立馬磕頭,起來後跌跌撞撞往前方跑去。
少年這才轉過頭來,像是才發現旁邊如履薄冰的金成器,露出個皮笑肉不笑的神情,叫道:“金府推。”
金成器忙賠笑道:“是下官沒有眼色,竟沒認出來衙內,是下官的錯。”
少年沒有正麵答複,隻道:“嗯?”
金成器隻能彎腰賠笑道,“下官,哦,不,我給衙內賠罪。”
少年這才“嗯”了一聲,金成器發現其身後還有一人,穿著甚是不好,忙問道:“不知這是衙內何人?”
那人聞言才向金成器行禮:“金府推。”
金成器見少年未答話,可不敢受此禮。
少年緩答,“一個朋友。”
金成器這才受下周珮的禮,他一個當官的,受受庶民的禮還是當得的。
雲鞏駕著快馬到了府衙,竟見自家小廝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