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拉著肖氏出了梧桐院,肖氏不滿:“你拉我做什麼?我還有好多話和她說。”
柳姨娘勸她:“唉呀姐姐,你看她那個樣子。說得動嗎?你彆看她是個病秧子,心裡可有主意呢。”
肖氏皺眉:“那你說怎麼辦?是你答應陳公子這門婚事的,你現在又裝好人了?”
原來,是陳家公子最先找上的是柳姨娘,柳姨娘拿了陳公子的好處,又找到了肖氏。
肖氏雖然從前和柳姨娘明爭暗鬥,但是如今老爺死了,為了將來生計,她不得不暫時和柳姨娘放下前嫌。
“姐姐你彆惱。這件事啊,如果大小姐同意那是最好的,她不點頭,我們也有辦法。”柳姨娘勸道。
肖氏皺眉:“她不同意,我還能把她綁進花轎?”
“老爺生前定下她和陳公子的婚約。您一個人難以獨證。可若是還有旁人作證呢?”
肖氏驚訝:“彆人作證?誰?”
江濤生前根本沒有定下江凝和陳公子的婚事,這件事是她和柳姨娘胡謅來騙江凝的。怎麼會有旁人作證呢?!
“姐姐,我可以說服宋縣尉作證。”柳姨娘笑道。
肖氏眼前一亮。
江濤已死,宋縣尉如今代管上徐縣一切政務,等同知縣。如今隻等朝廷的任命書下來,宋縣尉就是新任知縣!
如果新知縣出來作證,江凝還有什麼話可說?!
“姐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證實老爺生前同意了這門婚事,江凝便不得不從!”
肖氏點頭:“好,那你去辦。對了,陳公子那邊許諾的聘金……”
“姐姐放心,陳公子絕不會食言。”
……
江凝醒來,外頭天色已經黑透。
屋內點了燈,江凝坐起身來,她沒有喚小碧,隻是自己穿上繡鞋,慢慢走到妝台前坐下。
沉默片刻後,她彎腰從妝台最下麵抽屜中,取出一隻紅木雕花盒,裡頭是一枚玉佩和一張紅紙。
紅紙中是她與韓奕的生辰八字,而玉佩則是兩人的婚約信物。
當年江濤與韓廣是鄰居,又是書院同窗,同為秀才,兩家門當戶對,定下孩子的婚約。
可世事難料。
後來江濤與韓廣同去京城科考,韓廣高中探花,入翰林院。
江濤落榜,隻以舉人身份,被授官返鄉為上徐知縣。
兩家從此分道而行。
韓廣得陛下重用,青雲而上,不多時就入六部任重職。後來又被封為安平侯。
兩家雖然不至於雲泥之彆,但總歸是差距甚大。
韓家早已把一家老小接入京中,再沒回上徐。
又加上江凝體弱,江濤便不再提婚約之事,而江凝也心知肚明,不會奢望。
她並沒什麼惋惜的,畢竟她也談不上喜歡韓奕。
韓奕幼時便如此調皮搗蛋,現在他成了侯府公子,還不知頑劣成什麼模樣。
如今,府裡除了一兩個當年舊仆,壓根無人知道她這門婚事。
……
小碧進來查看,見江凝醒了,趕緊端來清粥小菜。
“小姐,您快吃些,今日都沒怎麼吃。”
江凝心不在焉喝粥。
小碧心裡忐忑不安:“小姐,如果夫人又來逼婚怎麼辦?”
“怕什麼,總有辦法。她總不能綁著我上花轎。”
可江凝把事情想簡單了。
第二日一早,陳子勝帶著人登門下聘。
肖氏及柳姨娘熱情招待,眼看著是要同意這門婚事。
江凝聽聞,匆匆趕到前廳。
隻見前院中堆滿箱籠,上麵紮著紅花紅綢,那是陳家的聘禮。
其中有一隻木箱放在廳中,陳子勝命人打開,隻見裡麵是一箱銀子。
肖氏伸長脖子打量,那箱子有些深,看樣子不止一層。
起碼有數百兩。
陳子勝打著扇子,得意一笑:“這隻是小定之禮,後麵還有。”他生得還算周正,隻是言行之間顯出些流氣。
肖氏與柳姨娘麵露驚喜。
小定就有這麼多,那麼大定豈不是更多?
如此一來,她們便不必為以後的日子發愁了。
“哪裡需要那麼多,隻要你對凝兒好,我這個做母親的就放心了。”肖氏垂頭拭淚。
陳子勝見狀,立即改口,衝著肖氏笑嘻嘻喊了一聲:“娘。”
正巧江凝匆匆趕來,聽到陳子勝這一喊,微微蹙眉。
她向來不喜見外人,更不喜與人分辨,可眼下卻躲避不得了。
“母親,這門婚事怕是不妥。我與陳公子從未有過婚約,我也無意陳公子,還請陳公子將這些東西帶回去。”
陳子勝打量了江凝兩眼,見眼前的少女風姿楚楚,眼底露出幾分垂涎,他笑了笑:“江小姐,咱們是婚約的,江大人親口許諾我的。咱們娘也可以作證。”
陳子勝看向肖氏,肖氏昧著良心點頭:“是啊,是有這回事。凝兒,你爹確實同我說過這門婚事,還讓我趕緊去辦,隻是沒想到,我還來不及籌辦此事他就……”
“母親,我從沒聽我爹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