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紛紛驚歎:“哇!”
隨後,江凝在池邊添了一株柳樹,柳樹下有一個幼童。
“這是我!你看,我也是三個髻。”一個孩子大聲說,她頭上有三個髻。
“我也是三個髻!”另一個孩子摸著自己腦袋說。
其他孩子不高興了:“夫子夫子,我也要,我也要。”
江凝一看,她頭上有四個髻。
於是江凝又添了一個童子。畫中童子頭上有四個髻。
四個髻的幾個孩子蹦起來。
江凝看到一旁默不作聲的常青,再次提筆,然後她對常青說:“常青,你來看看這個童子像誰?”
不等常青看過來,其他孩子立即大聲說:“她頭上兩個髻,是常青!”
常青笑起來,露出幾顆牙。
就在這時,小碧走進來,她臉色有些慌張,快步走到江凝身邊:“小姐,不好了,新城公主來了!就在院子裡!”
江凝眉心微蹙。
新城公主怎麼會來這裡?該不是來找她麻煩的吧!
“你陪著孩子們,我去看看。”
江凝起身走到屋外,她看到新城公主就在院中,去塵道長在旁作陪。
“你果然在這裡。”新城見了江凝冷哼一聲:“聽說你在這裡做女夫子,給孩子們講學?”新城就是聽說這件事,今日特意來清風觀上香。
江凝麵色不變,平靜行禮:“參見公主,我平日無事,便在這裡幫忙。”
新城點頭:“那是,韓奕都走了,你日日獨守空房也挺寂寞的。”
“……”江凝沒做聲,新城公主每次見了她都跟烏眼雞似的,不嘲諷她兩句就不算完。她能怎麼辦,隻能聽著。
反正不痛不癢,她也不在意。
新城公主見江凝垂頭不足,心裡才稍稍滿意,她想起了今日來清風觀另一個目的。
“對了,聽說明秋月放了一個孩子在這?是哪個孩子,我看看。”
江凝便回到屋裡,把常青領了出來。
新城瞧見常青,微微一愣,她低聲嘀咕:“怎麼有點像……”
不過她很快閉嘴,而是走過去對常青道:“你就是小常青,真可愛!”
她伸手想去摸常青,常青卻有些害怕,退後一步。
見此,新城有些不快:“你怕什麼?我又不吃你,我隻想摸摸你。”
江凝解釋:“公主見諒,常青她年紀還小。”
“要你管!多話!”新城冷哼一聲。
新城又對常青道:“你不用怕我,我和明秋月是朋友,從小一起長大的。聽說你在這裡,特意來看看你。”
常青卻還是怯怯的,往江凝身邊靠。
新城心裡微惱。
可她不能跟一個孩子計較。
於是新城又狠狠瞪了江凝一眼:“你怎麼什麼都要跟我搶?”
“……”江凝一臉疑惑。
搶韓奕這件事,她勉強背鍋。
可今日這事她是真冤枉。
新城公主凶巴巴的,常青一個小孩子,能不怕她?
新城又去看常青:“我是公主,她什麼也不是,你和她親熱什麼?”
小常青皺眉癟嘴。
似乎對這句話不滿。
新城更氣了,可她強迫不了一個小孩子,她隻得憤憤離去。
……
等新城公主離開,小碧心疼:“小姐,公主又欺負你了。”
江凝並未在意。經過幾次交鋒,她已經弄清楚這個新城公主脾性。
她囂張跋扈,卻不算陰險惡毒之人,隻不過因為韓奕之事,對她耿耿於懷。
希望來日她與韓奕和離,公主能放下對她的怨念。
隨後,江凝繼續教孩子們作畫。
轉眼過了午時,講學結束,江凝正要回客院,去塵回來了。
“江夫子,今日委屈你了。貴人說話,我也插不上嘴。”去塵有些愧疚。
清風觀雖然是華雲公主所建,可如今公主故去多年,清風觀今非昔比,自然不敢得罪權貴。
“道長不必如此,本就是我和公主之間的事情,和清風觀無關。對了道長,明小姐和公主交情很好?”江凝問。
“明小姐六歲離京,她和新城公主幼時是好友。”
江凝點頭:“原來如此。”
難怪她還特意要看常青。
………
六月中,韓奕抵達宿州。
他先去大都督府拜見明大將軍。
兩人議完事,明震昊問起韓奕成親之事:
“你這次拒婚新城公主,隻怕是得罪了二皇子。”
“兩害相權取其輕,當時貴妃想讓陛下逼婚,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韓奕道。
明震昊歎氣:“是啊,我們北境大軍看似遠離朝堂,卻時刻被朝堂漩渦席卷。如今陛下日益年邁,朝中各方勢利蠢蠢欲動,二皇子此舉動,說到底還是為了北境大軍。幸好你這次推脫及時……你這次回來,怎麼沒把新婚夫人帶上?”
韓奕解釋:“她身體不好,還是適宜在京中居住。”
明震昊點頭:“那倒是可惜你們分居兩地。”明震昊想到自己女兒,歎氣:“秋月如今也在京城,不知她過的如何。”
提及此事,韓奕忍不住問:“明小姐嫁入京城,是……您的意思?”
“是她自己的意思。”明震昊苦笑:“這兩年陛下疑心漸重,對我越發不放心,三番四次派來監軍。所以,秋月主動提議,她嫁入京城,好讓陛下安心。”
果然如此。當時明秋月忽然要嫁入樂府,韓奕就覺得奇怪。
“唉,也罷。她在肅州觸景生情,回去京城也許能撫平心境。”
拜見過明大將軍,韓奕準備回軍營,剛出大都督府就看撞到了宴如安。
宴如安是都督府的長使,和韓奕私交甚篤。
韓奕當年剛到肅州時,因為是來自京城的富貴公子,性情有些孤傲,得罪了許多人,幸有宴如安相助。
後來有次宴如安城外騎馬遇險,遭遇北突人,差點喪命,是韓奕率兵及時趕到救了他。
此後兩人交情漸深。
見了韓奕,宴如勤學出望外:“你這麼快回來了!”
“這也叫快,我去年底年底離開,都半年了!”韓奕好笑。
他從前回京,從未離開這麼久。
“這次不一樣!你回去娶媳婦啊!對了你夫人呢?”
“她並未與我同行。”
宴如安詫異:“這是為何?你把新婚妻子丟在京城,於心何忍!”
“……說來話長。”韓奕神色有些複雜。
想起江凝,韓奕不由得記掛起她的事情。
也不知,她滿不滿意李誦?
宴如安打量著韓奕的神色,洞察到其中內情:“走,今晚我們不醉不歸。”
……
酒過三巡。韓奕告訴了宴如安真相:他和江凝隻是名分上的夫妻。兩人約定,等風平浪靜後和離。
聞言,宴如安大吃一驚:“怎可如此?這不是壞了人家聲譽嗎?她與你和離後,再嫁就沒那麼容易了啊!”
韓奕趕緊解釋前因後果:“這一點我也有顧慮,我也想過我們二人不和離,就這過下去,可她不願意。江小姐雖然身體柔弱,可性情卻堅定,她想要的是兩情相悅的姻緣。”
宴如安神色迷惑:“兩情相悅?難道你們不是嗎?你和她不是從小就定親了嗎?如今你被公主逼婚,她願意為你解圍,難道不是心悅你?”
韓奕搖頭:“她這麼做,隻是出於報恩。我心裡清楚,她對我並無愛慕之情。”
江凝每次看他的目光,都是平靜淡然得,無一絲波瀾,想到這裡,韓奕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