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渾說什麼!”四老爺氣得臉色通紅,“莫要再無理取鬨,來人,送郎中出府!”
“你敢?”王氏叫道,美眸透著一股子潑辣勁兒,看得四老爺心中驀地一怵。
“你,你!”四老爺氣得手指發抖。
王氏抽走郎中手中的銀針,插到帕中飯粒中。
眾人皆伸頭瞅去,銀針抽出時,其上微微變色,顏色雖淺,卻也駭人。
眾人掩口驚愕。
二夫眼底閃過一絲幽光,攥緊手中帕子。
王氏厲眸望向二夫人,“廚房歸二嫂管,來送飯之人也是二嫂派遣,不知哪裡得罪,二嫂要我們母子三人之命!”
二夫人眼中有氣惱,“四弟妹這話何意,且不說你我何曾有過恩怨,便是這些年張羅這一大家子,我何曾出過這等岔子?若非有心人為之,不能至此。與其怪我不若想想之前可有得罪什麼人。”
“我得罪人也是明麵上,背不住有人心思齷齪記恨在心,用這等法子害我們,這哪是要害我這是要讓四房絕嗣!”
王氏玉指點點四老爺,朝他下麵一掃,不減辛辣嘲笑,“嗬,如今倒裝起啞巴來,你也就那物什還能使喚,瞧著吧,早晚給鷹啄去給耗子咬碎,呸!”
說罷朝四老爺臉上吐了一口口水。
眾人錯愕,二夫人羞的用帕子掩麵,幾個小丫鬟忍不住撇過頭低笑起來。
謝常泊瞅了眼麵黑如鍋,氣得差點跳起來的四老爺不由佩服王氏勇悍。
二夫人冷冷看向郎中,“來人,好生送郎中出府。”
郎中對上二夫人冒著寒氣的眸子,心悸垂眼,連忙拱手告辭。
王氏拖著兩兒意欲出府,但想到自己身無分文不好在外麵過活,於是一頭紮進謝四老爺屋裡。
瞅著什麼貴重便搬什麼,一個一個堆在大兒懷中,案幾上硯台瞧著成色也不錯,取了交給小兒。
至於畫筒中那些畫作,她自來對這些瞧不上眼。
謝常淮麵皮發脹,“娘,父親恐會生氣。”
“他生氣自去生氣。”王氏不管不顧,翻箱倒櫃。
謝四老爺一進屋便見著這一幕,無人在場,立時聲喝道,“王氏,你給我放下,王氏!你聽見沒有!”
他從大兒手中奪過那些物什一個個放在桌上,謝常淮下意識一摟,四老爺一巴掌揮過去,直將人打倒在地。
謝常淮被打得半天沒起來,還是借著謝常泊攙扶才得以起身,他眼中兩汪淚水滾動。
謝常泊眼中閃過冷意,眼見著謝四老爺冷眸瞅來,一時忘記此刻年紀擋在謝常淮麵前。
王氏大叫,“老匹夫我與你拚了,你敢打我兒!”說著圓潤身子朝謝四老爺撞去。
謝四老爺趕緊躲開,順勢抓住她頭發,猛地將她揪到桌子上,舉起畫筒砸在她腦袋上。
“娘!”謝常淮大叫一聲,衝上去撕扯謝四老爺,“放開娘,放開娘!”
謝四老爺感覺到腿上一痛,不由痛呼一聲。
眼見著他們娘三合力對付他一個,心頭怒火大熾,一腳踢飛咬他的小兒。
屋中隻聞得一聲慘叫,謝常泊摔在牆上昏死過去。
門外仆人趕緊敲門詢問,若說之前聽見主人吵架,他們礙著麵子不好撞破,如今聽著裡麵動靜極大。
謝常淮瞧見謝常泊腦袋流出血來,大喊一聲,“父親,父親,娘!娘!小弟腦袋出血哩!來人,快來人!”
仆人闖進來,見著屋內實在不像樣子,小公子躺於地,麵無人色,趕緊將人抱起。
“老爺夫人,小公子傷極重,耽擱下去怕是要出事哩!快些停手罷!”
謝四老爺罷手,王氏一把將他推開,頭發來不及攏,喊道:“快去請郎中,請郎中!”
“是,是!”仆人將小公子交給王氏,趕忙提著衣角匆匆跑去。
王氏含淚,悲憤道,“若是小九出事,我與你同歸於儘。”
“你敢!”
王氏全身脫力,捂著小兒傷口,血跡很快將其手打濕,她雙唇顫抖,“快,淮兒,帕子帕子!”
謝常淮一擦眼淚,掃視屋裡,瞧見一張椅子上搭著赤色綢緞,也未去看是何物,抽走便遞給王氏。
那是妾室所穿肚兜……
謝四老爺一伸手,終是作罷垂手。
王氏趕緊給謝常泊捂上,眼淚大顆大顆下落,謝常淮也擦著臉上的淚,牙齒死死咬著唇瓣。
話說郎中才被趕走,正嘀咕這謝府不似坊間流傳那般光鮮,就聽見後麵傳來喊叫聲。
兩仆人急急趕來,架著他一路往謝府而去。
謝常泊再次醒來時,發覺自己正坐在在一間靜室裡。
膝蓋下是蒲團,身上著一深色常服,雙手粗糙,皺紋遍布,想來這具身體已上了年紀。
他不由摸摸臉頰頭發,揣測此時身份。
麵前長幾上有一書籍攤開,書中畫有奇怪符籙。
左上角擺一黑色三足鏤空香爐,香爐中有香霧嫋嫋盤旋。
環視屋內,牆壁上懸有書法畫作,博古架上擺放幾件玉器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