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跨院內。
修養三日的謝三老爺稍見起色,隻是嘴邊又冒出水泡,他拽著床邊之人,急問,“如何?人可有找到?”
長隨趕忙道:“人已抓到,隻是,隻是吳三娘卻說信件銀票全給紅蓮盜走矣。”
“什麼?”謝三老爺猛地起身扯痛傷處,抽氣不止。
長隨趕緊勸慰,“此事二老爺已知,二老爺已派人去拷問,老爺您暫且安心罷。”
謝三老爺苦歎,“這是誰要害我!若是此事鬨將出來,常澤那邊……”
長隨小聲道:“老爺畢竟是二公子堂叔。”
“你不懂,你不懂。”謝三老爺喃喃,眼神虛空,不知想到什麼打了個冷戰,“此事萬不可驚動三叔。”
長隨趕忙道:“二老爺下了封口令,老爺放心。”
三老爺長歎,“還好有二哥,還好有二哥。”
西院中,謝四老爺在屋中踱步,屋內唯餘一盞油燈,長影落在門上,不多時,一道黑影竄進院內。
敲門聲響起,謝四老爺打開門朝外一掃,見四下無人,趕緊命人進來。
聽黑衣人稟告完,謝四老爺一臉錯愕,“六叔通曉機關營造,卻被暗室機關所傷,此事蹊蹺……莫要再查,隻當不知。”
黑衣人壓低聲音嘀咕幾句,謝四老爺麵色大變,“此事當真?”
黑衣人點頭,燭火打在四老爺臉上,無端給他渡上一層晦暗陰沉。
“六叔竟做出這等事,難怪……難怪……紅蓮那邊你知道如何行事。”
“主子放心。”
謝四老爺喉間驀地發出一聲壓抑而低沉的笑聲,“六叔呀六叔,什麼潛心修習,竟是滿足一己私欲……”
話音才落,屋內燭火陡然熄滅。
他一下息聲,摸索火折子吹亮,湊近燭芯,點燃燭火。
燭火驟然大熾,火苗竄起直將他眉毛燃著,謝四老爺“哎”一聲,手舞足蹈,一陣撲騰,在臉上亂抹,摸摸眉毛,驚魂未定,惱道:“晦氣!”
他舉著燭火置於床側一鼓凳上,因得了好消息,心頭憂愁散去不少,脫去外衣,往床上一坐便開始脫鞋。
六叔下葬,王氏作為六房主母卻跑去莊子叫他難堪,著實叫他不快,“有朝一日,非休了這惡婦不可!”
躺下後,扭頭瞧見燭火燃得烈烈,他起身,不等吹滅蠟燭,燭台突然朝床邊倒來。
垂落一邊的紗帳著火,眨眼功夫,火苗猛地竄起,燃著整個帷帳!
“哎!”
他唬了一跳,抽了衣服朝著火之處甩去,一連數下,火勢卻愈發猛烈,如噴了火油一般,從帳子底部一直蔓延而上,火舌舔舐床架床頂,整張床開始起火。
他手中外衣也燃了火焰,火苗燙得他大叫一聲,這邪乎勁兒將他嚇得大叫一聲跳下床,撒丫子朝外跑,邊跑邊喊人。
頃刻之間,架子床燒成火海。
庭院中仆人驚慌大喊,“走水了快來人,走水了走水了!”
水一桶接一桶朝屋裡潑去,謝四老爺瞅著煙火心口咚咚如擂鼓。
不多會兒,謝二老爺趕來,他披著外衣,眉頭打皺,“人無礙罷?”
“無礙,驚擾二哥了,今夜不知著了什麼魔,那蠟燭先衝我眉宇而來,之後又將床給燒著了,我瞧著那屋裡怕是沾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