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紛紛湧上前，隻見他麵上被抓爛，脖頸出鮮血淋漓，地上還有殘留鳥毛，他艱難喘息，目眥儘裂。

謝府再一次雞飛狗跳。

次日，王氏聽到謝三老爺被群鳥襲擊一事隻覺痛快。

聽到他暫時撿回一條命，謝常泊不由感歎，老天何其不公，這等人也能幾次三番逃脫。

他望了望自己這雙小胖手，多虧了昨夜私心作祟，想變成鳥兒在空中轉悠一圈，要不然……

他眼神晦暗，王氏扭頭偏見麵前小人兒皺著小眉毛，瞅著自己那雙小胖手，不由一樂，伸出手將給揉手腕子，“累了？”

謝常泊趕緊搖頭，女人麵龐白皙豐潤，慈愛溫柔，真是叫人從心底覺得暖。

王氏握著他手腕，又教了一個字，一筆一劃，很耐心，告訴這個字是何意，還教他怎麼記憶，她很懂得聯想記憶法。

謝常泊練完一篇大字，王氏命人搬張凳子在屋簷下，命人將所有丫鬟婆子以及守門仆役叫來，大家烏泱泱站在院中。

一盞茶功夫過去，並未有人承認，王氏也不急，叫了幾人姓名，問他們何時何地丟了何物，以及他們當時正在做什麼。

大家紛紛為自己開脫，這時王氏道：“既然不是咱們自己人所為，那便是有人趁機摸了進來，守門人這幾日可有離開過下人房？”

守門那仆役是個中年人，駝背，麵色憨厚，此時雙眼卻咕嚕直轉，為自己叫屈。

王氏給身邊丫鬟鶯歌使一個眼色，鶯歌兒立時一頓臭罵，有人看出些門道，知曉昨夜這院子裡也有動靜，聯想到昨夜三老爺之事，大家心中有了底。

於是紛紛配合，叱罵那守門之人。

王氏見眾人怒不可遏，叫人將其扣住壓下，打板子。

未幾，院中傳來男人慘叫聲，眾人紛紛唾棄。

直到見其臀部出血，可坐於上首的人卻還是沒有喊停，眾人心中更添惴惴。

待其隻剩下一口氣時，王氏抬了抬手，道：“請個郎中，給他看病，沒得說我們謝家人薄情。”

門仆如一條死狗般被拖下去，那殷紅色在日頭下格外刺目，大家皆撇過頭。

王氏打發了眾人，看到門邊扒著一個小人兒，招了招手。

謝常泊跑過去，牽住她。

“剛才看到了？”

“嗯！”

“你覺得娘做的對嗎？”

“對！”

王氏點點他鼻子，湊在他耳邊道：“昨夜有壞人闖進咱們屋子，那守門人便是幫凶。”

謝常泊點頭，“那壞蛋是三老爺。”

王氏捂住他的嘴，將他抱進屋裡，示意鶯歌關上門，王氏道：“你怎知曉？”

“仆人說昨夜三老爺被野鳥抓傷，半夜若是不出門走動又怎會被抓傷。”

“娘的心肝肉！就是聰明！”王氏把人撈在懷裡，在他臉上啃了一口，“娘的乖寶兒。”

謝常泊捂著麵，有些羞窘，鄭重道：“我已經老大不小了，你日後不可以再這樣。”

王氏和鶯歌雀屏對視一眼，紛紛掩唇而笑，王氏刮刮他鼻子，“知道了，還‘老大不小’，從哪兒學來這詞兒。”

——

謝三老爺滿臉傷疤，脖上白紗滲出血跡，他躺在床上喘粗氣，氣得直捶床，“不是已經超度那死鳥兒了嗎，怎生還與我作對，二叔到底行不行！”

長隨在一邊勸說，這時三夫人走了進來，麵色黑沉沉地瞅著床上之人，“你昨夜為何在外遊蕩，還在西跨院附近？”

長隨趕緊告退將關上門，三老爺不在意道：“你來便是詢問此事？”

“不該問嗎？或者我該去去那西跨院裡問問是怎麼回事？”

“隨你。”謝三老爺虛虛一抬眼皮子又垂下。

“你個臭不要臉的，老不羞！就算是不為自己著想，孩兒們呢？”

“我都已經這番田地，你還鬨什麼鬨，你要是再鬨，就滾回你趙家鬨去！”

“你個沒心肝的老淫棍！”三夫人氣得發抖，抄起枕頭朝他砸去，謝三老爺抓住枕頭，朝她臉上砸去，“你個混賬東西，敢對老爺我動手！”

“老爺個屁！”三夫人再不顧及端莊賢德。

“潑婦潑婦！”謝三老爺大罵，脖子一痛，麵皮上傷口也抽痛不止。

三夫人冷笑，“你不是稀罕這模樣，你放心，從今兒以後，我便日日做此模樣叫你好好消受一番！”

“你，你滾！”謝三老爺被戳穿，麵皮漲得通紅，“悍婦！”

“悍婦？！”三夫人將屋中東西砸了，“你不是喜愛悍婦麽？如何？”

砸了一通，大搖大擺而出，心中一陣痛快，但想到王氏她不由眼神一暗，心頭滋味五味雜陳。

太陽將人熱得發昏，謝常泊連吃了兩塊冰西瓜，王氏趕緊將人攔住，“你脾胃虛，免得鬨肚子。”

謝常泊吧唧嘴，下巴頦落於桌麵，瞅著王氏吃完一塊又一塊，一連吃了兩塊。

王氏擺擺手，叫人分了去，免得謝常泊饞嘴。

“歇會兒便去午睡。”

謝常泊點頭，在花叢玩兒了會兒，去了趟圊廁。

回來路上瞧見一丫鬟與一仆僮湊在一處說什麼，他給身後丫鬟雀屏使了個眼色，雀屏偷偷上前，聽了一會兒壁角，退回時麵色鐵青，“九公子，咱們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