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鳶趕忙道:“鶯歌姐姐我錯了,天晴了這件衣服我來洗。”
“罷,看你年齡小饒你一回!下次機靈點。”鶯歌給她拍拍褲腿,抽過那件衣服,“回屋。”
紫鳶趕緊跟上,這一幕叫謝常泊看入眼中,他眼中閃過一絲心疼。
背完一段《三字經》,謝常泊趴在窗邊聽雨聲。
雨滴劈裡啪啦傾灑台階前,漸起一道雨幕,榆槐高柳於風中搖曳不止,幾隻麻雀撲閃飛入簷下,耳邊叫聲嘰喳。
他眼睛一亮。
拉著王氏,“娘,我給你背書。”
王氏抽針,謝常泊瞧見衣服已初具模樣,不由讚其手藝。
劈裡啪啦一陣便將規定段落背熟了,王氏抬眼,“今日怎生這般流利?字可記下了?會寫麽?”
“這有何難。”他跑到桌邊,白鶴將桌上紙張遞給他,謝常泊道了謝立刻跑到王氏身邊,“娘你看。”
王氏接過,對著他如狗爬般的字跡點頭認可,“好多了,已有字形,想必不日能寫得一手好字。”
謝常泊尷尬,其實想讓她知道今日份兒都寫完了,怎料她點評起字來,輕抽過紙張,“娘說的是。”
“溫故而知新,,雖然現下記住了,但溫書一事不可忽視。”
“記下了記下了。”他將紙張放下,走到廊簷下,蹲在台階上看雨。
雨珠彈起,將他鞋麵打濕,雀屏走來,“公子,莫要叫雨水淋濕了。”
“好。”他嘴上應著,腦子裡卻在想今夜要如何行動。
“公子可要玩兒擊鼓傳花,不如同婢子們玩樂一會兒?”
謝常泊擺擺手,“你們自去玩,不要打攪我。”
雀屏失笑,“公子蹲在地上不嫌腳麻,不若婢子搬一張椅子來?”
“也好 。”謝常泊道。
等雀屏搬來凳子,他坐在廊簷下賞雨,不多會兒,正房邊上一扇窗戶打開。
謝銳探出頭來,“九兒,你來。”
謝常泊看他一眼,走到窗邊,歪著腦袋假意作出童真之態,“父親?”
“來父親屋裡,快。”他神秘道。
謝常泊搖頭,“不去。”
“你來,我給你和你母親一個好東西。”
“什麼東西?”謝常泊佯做好奇,心中警惕。
謝四老爺笑,手顫抖著從窗邊炕桌上遞來一個盤子,盤中放著玫瑰酥,“嘗嘗。”
謝常泊掃了一眼,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我去屋裡吃。”
“快進來。”
謝常泊進去後,見他坐在輪椅上,如謝常澤一般。
他招招手,叫謝常泊走進些。
待人走進,便伸手來抓他,謝常泊眼疾手快立刻朝後一坐,在地上打了個滾,怒瞪他一眼,匆匆跑出去。
“謝常泊!謝常泊!你書讀到何處去了,如此不知禮數!”
他跑出去,躲在廊柱後聽謝銳氣急敗壞喚他名字,卻絲毫不應,他當然記得那夜他所行之事。
感覺謝家專出變態人物。
有謝銳在一日,他們母子便不得安心。
需知當日分家財產全進了王氏口袋,謝銳卻按而不發,遲遲不曾索要,如此隱忍怕是在琢磨什麼壞事。
他要如何提醒娘?
回到屋裡,謝常泊跑過去拽拽王氏,示意她伸耳過來,王氏湊過來。
“娘,謝銳哄我進屋吃東西,他是不是要下毒害我?”
王氏眼神一變,將他抱在懷裡,“彆怕。”
謝常泊見她神情變得格外沉重,摸摸她麵頰,忍不住低聲問道:“之前我中毒是他要害我嗎?”
王氏不言語,“沒什麼中毒,是邪祟上身害你。”
謝常泊板著臉,真不知王氏為何要瞞住她,“你扯謊。”
王氏掐他臉蛋,“實話實說,你放心,娘如論如何也不會叫人害你。”然後抱著他搖啊搖。
謝常泊鬱悶,沒再追問。
夜間,他躺在床上,滿腦子皆是當初成為夜梟時痛快翱翔之景。
不多時睡去,再醒來時發現自己立在樹上,隻是此時他不沒有成為一隻夜梟,而成了一隻麻雀。
明明昨夜想得很賣力,怎麼反而成了於腦海一閃而逝的麻雀?
空氣微涼,他撲扇翅膀,企圖沿著記憶中路線找到謝家。
眼前景象皆發生變形,放眼所見,皆是一片灰。
天上陰雲密布,白日一場雨並未洗淨烏雲,反而陰雲密布大有再來一場之意。
飛累了落於圍牆上,聽到一人在涼亭中吟詩作對,他撲扇翅膀離開,不知飛了多久,再次停在一處樓宇。
遠眺高低屋宇,委實想不起謝府具體位置。
這可還行,成了鳥居然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