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還有人上前,道:“道長,我想求子,還請您看看,我何時能得一孩兒?
我們家三代單傳,不能到小子這兒斷絕血脈,還請道長指點迷津。”
簾內謝常泊不知該如何回答,眼見對方又追問一遍,不時喚他,他隻得硬著頭皮道:“飲食清淡,作息規律,房事有度,放寬心腸,多行善事,缺一不可。”
對方大喜,“是!是!我聽道長之言,我一定謹遵道長教誨。”
緊接著又有人上前,話說回來,方才這牛鼻子老道為何會意識鬆散叫他又空隙可鑽?
難道是屋中香霧繚繞和暖,叫他昏睡過去。
“道長,道長,我家中老父,妻兒,皆身染惡疾,病入膏肓,我這些年一直求仙問藥,可是都無法解他們痛苦,不知該做些什麼,道長可能救救他們?”
這叫謝常泊有些為難,思忖半晌,他微微掀開簾子。
那人穿戴不錯,麵容愁苦,細看下眉梢眼角皆是皺紋。
“已儘人事,不可妄執,陪伴生者,共享天倫,藥也許在你父親妻兒身上。”
“我父親妻兒身上?道長,這是何意?”簾外之人急問。
“回去罷。”
“道長,道長!”那人疾步向前,跪地道:“還請道長明示。”
需要藥的人已經不是他父親妻兒了,而是他本人。
見帳內之人不再言語,那中年男子心中愁悶難解,最後垂頭喪氣而去。
很快又有一人進來,一進來便急哄哄靠近,“道長,仙人!我,我就不瞞仙人矣!我久不得子,膝下顆粒無收,家中妻妾皆是那不下蛋的雞,隻知啄米,白瞎了我那些補湯與藥材,皆是無用。
外室倒曾有身孕,卻也並非我親生,你幫我瞧瞧,我可還有生兒子的命?”
他倒是坦誠,這種事也說。
不過他是男科大夫嗎?
有些同情這老道,平日還要解答大家這些疑惑。
他該說什麼?
思忖良久,他從縫隙中觀察那人麵色,見其眼睛下有青黑,便道:“天不下雨,田難長苗,放縱恣肆,自斷根基,你回去罷。”
“這,什麼意思?”外麵男子如遭雷劈,天不下雨,自斷根基,自斷根基?
“哎!道長,你胡說什麼哩!什麼自斷根基!道長,你將話說清楚!”
他被身側道童攔住,急得推人,道童一般將他扭住,“你敢放肆!小心災禍上身!”
那人喏喏不敢上前,哀肯道:“還請道長明示。”
“你家中有礦?”
對方一愣,壓低聲音道:“道長果乃神人,家中確有礦山。”
你爺爺的!還真有礦。
“你家中有皇位繼承?”
那人一呆,趕忙道:“道長說笑矣!我也隻是平頭來百姓,此話可不能亂說,恐有殺身之禍矣。”
“始皇嬴政後代今在何處?”
“這,這我如何能知。”
“高祖劉邦後代可還有音信?”
“不曾聽聞。”
“千秋萬代今何在,無非虛妄。”
“道長!道長!”那人著急,“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就算我不在意,家中長輩也有心難耐,難道千萬家財讓拱手他人不成。”
“修身養性,少行房事,修橋鋪路,行善四方,靜候天意。”
“這……唉!”對方歎一聲,道:“這要等到何時。”
他不再說話。
接下來無非求藥,求子,求前途,求運道,求心安。
人之所求,大抵如此,他無法保證對他們有效,隻能說暫時緩解心中之憂。
日暮時分,停止拜見。
他終於可以鬆口氣。
他打發道童出去,起身活動身體,這具身體他暫時不能離開,必須要弄清楚他讓人帶這麼多孩童到底有什麼目的。
另外,今日他附身此人身上,醒後,他必然有所察覺。
打開門,門口兩道童連忙道:“師尊。”
“喚霍……叫你們二師兄來見我。”
“是。”
不一會兒,姓霍的前來。
謝常泊端坐帳子後,手中拿著拂塵,嘴唇微動。
人到時,他並未立刻睜眼,而是裝模作樣一番這才睜開眼,上下打量對方一眼。
霍爺果然垂首一幅恭敬模樣。
“災殃將至。”
霍爺猛然抬頭,“師尊何意?”
謝常泊一揮拂塵,閉上眼,“那些孩童可有準備好?”
霍爺微微蹙眉,“這幾日有香客在,恐不宜動手,若是師尊著急,晚膳可下些功夫。”
這意思是還要下藥?
“唔。”
“是,弟子這便去命人準備。”
謝常泊又讓道童找來兩根細竹棍,撐在眼皮上。
他不刻意離開,就還是能暫留這軀殼中,必須以防他睡著離開這身體。
必須庽儘快弄清他們到底要做什麼。
他翻找屋內東西,屋中圖書如同謝家人一般,多是道家典籍,符篆天文,醫藥地誌,還有一些史書典籍,兵器圖鑒,棋譜琴譜。
這屋中看著簡潔,卻也奢華,床是紫檀木,桌是黃花梨,瓷瓶是甜白瓷,屋中幛幔是杭綢,除卻外在衣著十分樸素,屋中字畫古拙雅致,從落款處可見其出自名家。
就連屋中熏香也是龍腦沉香,這哪裡是出家人,倒像富貴散人。
這人絕非外人所見。
翻遍床頭,書架,案幾,牆壁,沒看到信件、金銀或者其餘秘籍,藥瓶等物。
他輕歎一聲,看著床,掀開床褥,敲擊床板,聽到空空之音,立時找來一物將其撬開。
這下麵就是地板。
難道地板下麵還有暗道之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