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常泊打算去外麵看看。

他起身拖著瘸腿，一人問道：“你去何處？”

“我前去打探一番。”

“外麵極黑，看不清路，咱們還是在原地待著好。”

“或者我同你去。”一男孩兒道，他之前去外麵瞧過。

他記得他曾說過，他是乞兒。

“也好。那大家在此處等著，我們很快便回來。”

那男孩兒將他扶起，待著他摸到門邊，幾個孩童稚嫩聲音響起，“你們要快點回來。”

“好。”謝常泊扭頭道：“放心。”

他們兩人出去後，冷風迅速灌入脖子，身邊孩童打個寒噤，貼緊他。

“咱們現在去何處？”

“往右走。”

二人抹黑一路穿過一條甬路，腳下觸到一台階處，謝常泊道：“往上走，走上這回廊咱們往左走。”

“咱們到底去何處？”

“你可記得此前咱們所待之處？”

“記得。”

想起那地方，謝常泊心情有些壓抑，但必須要去看看，那兒有溫泉，火盆，也許可以去那兒歇著。

這冬日並不好過，已經有孩童受涼咳嗽起來。

走了大約兩刻鐘，他們終於摸到地方，謝常泊踮起腳尖，隻摸到一手冰涼，他對身邊小孩兒道：“你摸摸這門口，可有上鎖。”

“好。”他踮起腳尖，摸到門栓上，道：“有鎖。”

“那咱們先回去。”

“好。你可是想著來這兒？”

“嗯。”

“這兒好黑。”

“嗯，噓，小聲些。”

二人回去後，那幾個小孩兒立刻坐起，雖然黑暗中看不出他們神情，卻也能感覺出來，他們有些害怕。

兩人鑽到人堆中，謝常泊靠牆頭眯眼睡過去。

希望這一次，沒有任何乾擾，他能夠心想事成。

等他再次醒來，隻感覺身上冰涼無比，風吹過一時也辨不清這風冷還是身體冷。

他一點點舒展身體，隻聽哢噠一聲，他身體一處分開，他左右晃動一下，從門上躍下。

側側身子，鎖頭一側靠近門口用力將門勾開一條縫。

他花費好大力氣卻始終無法將門打開。

不行，再試一次，他使出吃奶勁兒，奈何這鎖本身不大，讓他無法使出氣力來。

最後勉力拉開一條小小縫隙，然而門很快又合上。

不過隻這一眼也令他開心，他看到裡麵有火光。

他蹦跳著朝彆處越去，期間間或飛起，但堅持時間不長，很快便跌落草叢，半個時辰後，他終於走過逍遙居、安然居。

這院中沒有人聲，亦沒有一絲光線，整個道觀空空如也。

難道牛鼻子老道已將他們全部製服？

不，不對。

若是如此，道觀不可能如此黑。

有走過幾處院落，也還是沒有人聲，真是奇怪。

他默念離去。

等他醒來，耳邊儘是呼吸之聲，一聲挨著一聲，還有小孩打噴嚏，他搖醒大家，一個一個將他們叫醒。

幾個孩童咕噥道：“何事？”

“彆吵，瞌睡。”

“快醒醒！醒醒！”謝常泊將他們搖醒，很快大家全被他吵醒。

“跟我走。”

他帶著大家小心翼翼，一步一步摸索到重明殿，大家一同使力將門打開，裡麵溫暖氣息撲麵而來。

大家舒坦得秘密眼睛。

謝常泊指揮大家將火盆挪近，挪到溫泉處，將他們包圍起來。

弄好後，大家圍坐一起。

不消半刻鐘，大家身上皆暖起來，這兒比那黑暗小屋好太多。

地板溫騰騰有熱氣，沒過一會兒，嗬欠聲此起彼伏。

這一刻謝常泊也不想再管彆的，隻想好好睡一覺。

夜色越來越濃稠，這一方天地是紛擾中唯一一片安詳之地。

如果能安生渡過此劫，他希望再也不要流離，也不要再有小孩承受他們今日所受之苦。

時間一點點滑過，謝常泊睡過去，一直睡到日上三竿。

他被一陣嘰嘰喳喳交談聲吵醒，睜開眼，看到窗外陽光透過窗紙照進屋內。

他怔愣片刻，扭頭望去，身邊兩孩童坐在溫泉池邊，遠處是幾個小孩踩地麵上照進的光，還有幾個再看那些刑具，他坐起，道：“彆去那邊。”

“你醒了？”

一個小孩麵上還帶著水珠，他跑來，“咱們什麼時候時候能出去看看。”

“要不現在去。”他說，肚子實在有些餓。

大家聽到要出去，全都圍過來，還有一小孩躺刑具上玩耍，謝常泊麵色頓變，“快起來！”

大家被他嚇一跳，那小孩見他麵色十分不好，如做錯事一般，磨磨蹭蹭下來，走過來。

謝常泊道：“大家都彆去那兒！”

“為何？”一個年長孩童問道。

“那地方不好。”他道，“應是用來鎖人之物。”

一小孩立刻給其餘人傳話，“的確那兒看著滲人，咱們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