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頭,接二連三的驚叫聲傳來,一聲比一聲慘。
當!當!耳邊竟是門窗關閉之聲。
“爹爹,那兒是什麼?!”一個孩童聲音在遠處。
他沒敢動,怕嚇到那小孩。
他已經明白自己為何物。
他決定躺下,凝聚心神,默默離去。
城東發現一具無頭屍,那具屍首沒有頭顱……
謝常泊坐於廊下,久久不能回神,這句話一直盤旋耳際。
他實在想……爆粗口!
這叫什麼事兒?!
他看看手掌,細細白白,還能看到青藍色經脈,忍不住於褲上擦拭,那種黏膩感一直黏在掌心。
幾個孩童見他坐於廊下,也忍不住湊過來。
“地上涼,快起來。”栓子道。
謝常泊收回腿蹲下。
“今日沒人來找咱們。”
“唔。”
栓子道:“你說郡守會如何安置我們?”
“我亦不知。”
他想郡守大人應該在忙早上那件案子。
期間有一個小吏前來叮囑,說郡守大人正忙於公事,讓他們安靜些不要吵鬨,更不要到處亂跑。
那小吏神色肅然,叫大家有些發怵。
謝常泊便帶著大家玩耍,數字遊戲,手指遊戲,猜謎等等不一而足,大家漸漸忘卻外物,沉浸玩樂。
傍晚再次降臨,整整一日,除卻送飯之人,他們未見到任何人。
謝常泊有些害怕夜晚降臨,他怕醒來後又變為莫名其妙之物。
隻要一想到今早那一幕他就打哆嗦。
難怪黑咕隆咚啥也看不見,頭都沒有能看見個鬼!
不過他竟能聽到聲音,這倒神奇!
然而事實證明,他越抗拒,反而讓那事在心裡留下影。
屋中火苗跳躍,眼前之物拉長。
他感覺自己腿腳一陣癢癢,低頭一掃,隻見下身揉來扭去,跳得十分歡快。
哦,他變成一支毛筆了。抬眼瞅瞅頭頂,環顧四周,覺得這屋子陳設頗為豪華。
也許此人是郡守大人?
男人將他放到筆架上,他聽到他揚聲喊人,一人進來行禮,腳丫朝天翹著,腦袋朝後杵著,壓根瞧不見人。
“父親大人。”
父親?
這聲音他熟悉,是當日那為首年輕人,原來他還有這層身份。
“如何?”
“目前無人報人口失蹤,也還未找到那顆頭顱。仵作驗屍說那人頭顱應是被活活砍下,顯然動手之人武藝極高,兒已命人守衛城門仔細排查,並日日宵禁。”
中年男人沉吟,“死者身份未明,殺人者亦是毫無頭緒,此事必須於年底儘快辦完。”
“是。”
“夜已深,你且退下罷。”
“是,父親大人也早些安歇。”
“唔。”中年男子再次拿起筆,取出幾張紙開始寫信。
謝常泊低頭一掃,不料正好看到“侯爺”二字。
垂著眼眸看完整封信,中年男子於信中交代武陵郡並未見到謝家公子蹤跡,另外便是問安。
他心頭焦急,不知他筆下這侯爺是不是他外祖廣平侯。
中年男子拿出一張信封將信件裝入信封,他看到自己腳尖寫出“廣平侯府”幾個大字,心頭便是一喜。
待到燈火熄滅,中年男子離去,他從桌上躍起,鼓弄半晌,終於將信從信封中弄出,展開信,躍起開始寫寫畫畫。
變成物以後,最妙不過夜間不懼黑暗,可以看到屋中任何物,更能聽到許多細微聲響。
當然昨夜是例外。
將信再次搗鼓回信封後,他闔眼嘴角勾起。
次日,郡守大人看到桌上被墨跡染黑,兀自納悶,等瞧見案頭書上、信上皆是墨跡不由心頭惱火,換信封時瞧見信上亦是墨團團,那些墨跡似是一些字,但瞧著淩亂且如孩童寫就。
他大為驚訝,立時詢問門口侍衛。
得知無人闖入,郡守大人自是不信,訓斥幾句,令他們守衛在此不可離開。
那封信被揉成團仍舊簍內。
眼看日子一天天過去,他們被郡守拋之腦後,閒來無事,謝常泊主動提出教大家夥寫字。
這事兒叫大家很興奮。
栓子道:“我亦能認字?我以前不曾學過字,可能學?”
“自然,我雖認字不多,但教大家百餘字應輕鬆有餘。”
孩童們發出驚呼,紛紛道:“常泊你可真了不起。”
謝常泊笑笑,“大家若能學會,也了不起,日後不僅能讀書,還能寫字記賬,大有好處。還有,莫要再叫我常泊,叫我陳九或小九便可。”
一孩童道:“若我能識字,日後可能當賬房先生?”
“嗯,一定能,說不準以後不僅能當賬房先生,還能當學子去國子監讀書,還能當書吏,當大官,當武將,隻要你想,總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