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兩個人,母老虎和大塊頭,從怪物的追逐中逃出來後,在黑暗荒涼的平原上迷失了方向。
“你覺得應該往哪個方向走?”大塊頭問道,他握緊手上的十字架,不知道是他的武器和他的上帝誰帶來的安全按會更多一點兒。
女人沒有回答。她緊緊地抱著自己,小心翼翼地看著四周,好像有什麼東西就要從黑暗中跳出來一樣。
大塊頭感到了母老虎的不安,慢慢地走過去,靠在她的身邊。“沒事,我們一起走,總會找到出路的。”
女人轉過頭來,露出一絲微笑。“謝謝你,但我沒有在害怕。”
“兩個人比一個人好,因為二人勞碌同得美好的果效。若是跌倒,這人可以扶起他的伴侶;若是孤身跌倒,沒有彆人扶起他來,這人就有禍了。”大塊頭朝她伸出手來,“是我需要你。”
乾裂的土地無邊無際地延伸著,仿佛永遠都沒有儘頭。他們走了好久好久,卻還是看不到任何地勢的起伏,隻有荒涼和寂寞籠罩著四周。強韌的平原植被扭曲著,濃霧蔓延至天邊。他們穿過這些茂密的深色灌木林,一步一個腳印地向前行進。而異世界所展現的雄奇和粗壯之美,出現在心靈深處的,則是無儘的孤獨與不安。
當他們終於停下了腳步,仰望那無垠的蒼穹,發現自己身處於這塊荒蕪之地上,此時的荒原顯得更加的廣闊無比。一片片蒼茫無際的狼藉景象,鋪開著寂靜和荒涼的畫卷,將人們的頹廢感和感觸置於無言的境地之中。狂風突然襲來,吹得無儘荒原上的迷霧四散,露出了本不應該存在的怪誕星空。在那片天幕下,星星們竟然猶如一群小醜,時而跳躍、時而轉圈,好像在和誰嬉戲著。它們並不拘泥於傳統的排列方式,而是隨意地組合著,形成了奇特的形態。
一個明亮的星座映襯在深邃的天幕之下,仿佛布滿整個天際,令人瞠目結舌。
兩人感受著這宏偉瑰麗的自然景觀,突然走出了自己放棄生命的念頭。他們坐在無儘的荒原之上,眼中充斥著對天空的想象與神往。這種超凡脫俗的美妙氣息讓人沉醉其中,仿佛他們可以看到未來、放下過去,成為彼此的唯一存在。
那顆顆奇異的星星,閃爍著耀眼的光芒,似乎在引導著他們前行。大塊頭握住母老虎的手,這時候,他們不再是他們。他不再是那個被強製信教最後卻沉迷於其中尋找救贖的敗類,隻是一個男人,而她也不是一個手刃了仇人之後沉浸在無儘的複仇歡愉中的罪者,而隻是一個女人。
他們緊緊擁抱在一起,甚至不知道這是不是愛。他們是如此靠近,但又似乎隔著遙遠的星空。儘管彼此擁抱著,但彼此內心深處的感受卻無從得知,在荒澤中開放,寂靜無聲。迷茫所籠罩,仿佛身處一片茂密的森林之中,或是一艘行駛在暗流急湧的海上的小船。身處陌生而又神秘的環境之中,這是否是愛?還是僅僅是一種溫暖、親密的感覺?無論如何,此刻他們由衷地享受著對方緊緊的擁抱,仿佛這世界上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而其他所有的煩惱和憂慮都已經消失無蹤。假裝忘記了時間與空間。最後,他們隻是一起坐著,注視著遠方的黑暗,因為在這個時刻,對未來的所有擔憂似乎都已經不再重要了。
他們本應該早點遇見。她是一個迷茫的缺愛的青春期女孩,他是從高壓之中逃離的高中生男孩。他們在一起僅僅是因為需要彼此,他抓著她的手,告訴她:“我愛你”時,她咯咯地笑了,你懂什麼是愛嗎?但這不妨礙她在水霧彌漫的尼亞加拉瀑布旁接下他鐵做的戒指,也不妨礙她在見證人的目光下踮起腳來親吻他刮得乾乾淨淨的臉頰。他們一生沒有爭吵、沒有孩子也從來沒有說過愛。他抓住她的手,在彌留之際對她說:“我愛你。”她那個時候連牙齒都沒剩下幾顆了,卻還是努力扭過頭去:“喂,大塊頭,你知道什麼是愛嗎?”
於是她變醒了,驚醒。她向四周望去,看見黑漆漆的荒原。濃霧,曾經被風的濃霧又一次湧了上來。鋪天蓋地像細雪一般紛至遝來。漆黑的植物原本隻是靜默,此時卻急速生長覆蓋在她的身體上。她抓住大塊頭的手,他的脈搏正在一下一下變弱。
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幻象隻不過是腦海中的曇花一現。他的頭沉沉靠在她的膝蓋上,她沒有更多的力氣掙紮了,閉上眼睛。
遠處傳來模糊的歌聲。
10
在混亂發生之時,機靈鬼第一時間就帶著他的那些寶貝電子儀器避開了紛爭。
火很快就被撲滅了,依靠著夜視儀,他勉強看見怪物的冰山一角。他堅信世界上沒有無法解釋的事情,而他,是跟著兔子跳進洞穴裡的愛麗絲——在他麵前沒有不可知的東西。他一直以來和自己的臨時戰友有不慎親密,雖然在表麵上可能看得不太出來,但機靈鬼一直覺得自己和他們是不一樣的。
依靠著雙手和大腦,再輔以合適的設備,機靈鬼像愛麗絲一樣,穿越了數字世界的迷宮,不斷地尋找線索。他跳過代碼的溝壑,穿越程序的虛擬海洋。在他眼中,這個由數字編織而成的世界仿佛是一個夢幻仙境。但是,當他離開電腦,回到現實中時,他卻對這個世界感到輕蔑。他無法理解為什麼人們會對這個世界如此執著,為什麼他們要花費大量的時間和金錢去追求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比如名譽、財富和權力。他認為現實世界太過於膚淺,而虛擬世界則是更加深奧和精妙的地方。在虛擬世界中,他可以隨心所欲地掌控和改變一切,而在現實世界中,他卻隻能被束縛在有限的空間和資源中。
每當他看到那些瘋狂追求名利的人們時,他都會感到一種深深的不屑和輕蔑。他認為他們隻不過是愚蠢的奴隸,被自己的貪欲和虛榮所驅使,而他則是自由自在的玩家,可以在虛擬世界中暢遊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