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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渾身都是血,刺入胸膛的刀鋒映照著她母親的臉,她每一次喘息都隻讓更多的血泡溢出。那張臉,明明是記憶中母親的臉,她能看到的神色卻隻有令她作嘔的故作嬌憨。
她隻不過奔跑著,踉蹌著,最後摔進無儘的昏暗之中。
時空漩渦將少女吞沒,她最後一滴血也被貪婪吞下。
刺客聯盟首領之女的臉上掛起一絲了然又得意的微笑,隨後朝著從陰影中出現的男人嬌嗔道:“我可什麼都沒有做——我才不會害人呢,我今天也是男人乖乖的小狐狸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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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之前,刺客聯盟的某個隱秘的基地之中。
蒂娜·奧·古把自己的身體藏在黑暗中,更為濃稠的陰影之下天空藍的眼睛把走廊中的一切儘收眼底,哪怕是刺客聯盟那些久經訓練的殺手,還是會從那樣的眼神中體會到深切的不安和恐懼。
“怪胎。”他們說,她不過是刺客聯盟在誕生出那個完美無瑕的最強兵器之前失敗的實驗品。她是沉默的殺手,是毫無感情的機器,她的存在隻有一個目的:輔助達米安和刺客聯盟,直到得到他們的良善。
蒂娜沉默守在房間外,她的母親塔莉亞在之前的一場小小的衝突中不知為何被擊中頭部,陷入了昏迷。明明各項檢查都說明她並沒有受很嚴重的傷,可直到幾天過去了,這位願意為刺客聯盟獻出一切的女人卻好似還沉浸在腦海中那場無法醒來的夢中一般。醫生們在重壓下進進出出,哪怕是世界上那些最無法想象出名字的疑難雜症,到現在也應該有了頭緒。蒂娜像蘑菇一樣將自己隱藏在角落裡,眼看著進進出出的醫生越來越少。
哪怕是雷肖·奧·古的女兒,如果失去了可以被利用的價值,最後也會被無情拋棄。
她剛剛結束一場戰鬥,毫不留情隔開叛徒的喉管,在此之前,那個叛徒曾跪在地上,努力睜開被打得腫成核桃的眼睛,雙手合十朝著她哀求求她放過自己。可惜這一切隻不過是徒勞,她抹去臉上的鮮血,看著叛徒的孩子瑟瑟發抖,最後隻是拉了拉仍舊掛在臉上的麵具,假裝什麼都沒有看到。
在最後一個醫生從房間裡出去之後,她輕巧地掀開通風管道出口的柵格,像一片羽毛那樣落在地上,病床上的塔莉亞安靜得就像是睡著了,她走過去,端詳她平靜的臉,那雙緊閉著的眼睛卻忽然睜開了。
“我這……是在哪兒?”
蒂娜張了張嘴,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她的眼睛平靜注視著眼前的女人,那不是錯覺,而是真的有那麼一瞬間,她意識到這個睜開眼睛的塔莉亞並不是她所崇拜所敬愛的那個女人——
而她毫無情緒波瀾的眼睛也映入病床上女人的眼底。
被這樣的眼睛盯著,她喉頭一緊,心裡泛起了嘀咕,以為自己到了錯的地方。
說好的重生成為塔莉亞,不是應該隻有一個兒子——米傲天嗎?為什麼這裡會有一個和她有幾分相像的女孩?這是她的女兒?
她在腦子裡轉了一圈,沒能夠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便虛弱地晃了晃腦袋,聲音是止不住的乾渴:“我,我這是在哪裡?”
“母親,你醒了。”蒂娜一板一眼地說道,更讓她確定了眼前人的身份。既然她已經替換了塔莉亞的身份,那麼,就使用這個名字代替原主更好地活下去吧。於是塔莉亞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朝著眼前的女孩眨了眨眼睛吐吐舌頭:“哎呀,我好像失去記憶了。”
她這才說起自己的情況,自己的記憶回到了十六歲的時候,後麵發生了什麼塔莉亞已經完全記不清了,她少女般無辜歪歪腦袋,一派純潔的模樣,隻是配合那張成熟的臉,看上去十足違和感。
任何一個曾正常在人類社會中生活過的人,都會察覺到這份明麵上的違和感,蒂娜卻隻是輕輕應了一聲,便隻剩下直勾勾的目光。
塔莉亞被這種純粹的目光盯得心煩,從床邊抓起衣服套在身上蹦了下床,故意隻留給她一個背影:“彆在這裡耽誤時間啦,告訴我最近發生了什麼事。”
她借著鏡子裡的倒影去看那個女孩,靜謐地站在房間的陰影裡一伶仃,明明身上還透著某些單純無知的單純感,卻已經有了冷血悲哀的疏離之味。塔莉亞本來就不喜歡女兒,更何況,還是這種看上去就不貼心的漂亮女孩,萬一以後和自己搶那個哥譚闊佬怎麼辦?她可不喜歡有人和自己搶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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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中的所思所想,蒂娜無從知曉,隻覺得仿佛忽然之間,塔莉亞就變成更加——活潑了。她想起之前的那次任務,在潛伏期間,曾經見過叛徒的女兒,也是這般輕鬆愉快地笑鬨著的。聽聞了自己女兒記憶回到了十六歲的消息,雷肖墊奧·古也隻關心她能不能繼續為刺客聯盟服務,順便還大擺接風宴,那些在她昏迷之後蠢蠢欲動的人知道其中震懾的意味,識時務者為俊傑,也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