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世界戰爭-14 弱者沒有活下去的必……(1 / 2)

相比起來,這座和平的城市其實還是幸運的。一個沒有超能力的世界理應是這樣,如果不是時間的躍度怪誕且大,溫和最容易無形中消磨人的鬥誌。當綠箭俠躺在沙發上看著東京電視台例行播報的動畫片的時候如是想到。

隨後,這個世界下了第一場雪。

仿佛在忽然之間,之前隻在電視上見過的麗美奈就成為了擁有無數狂熱粉絲的大明星,她的生日在狂熱的粉絲助推下成為大熒幕上的餘興節目。

就在她在人們的起哄聲和經紀人不讚成又擔憂的目光中打開香檳的那一秒鐘,大地忽然震顫,一顆陌生的星帶著不祥的凶兆成為天空的一部分。那顆星星好似蓄謀已久一般調轉方向,它怪誕的長舌舔舐著土星就像那一顆鬆軟棉花糖,它的風暴好似醜惡的眼睛,僅僅是看到圖片,就已經讓人嘔吐不止。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這怪誕的星象讓紮塔娜感到棘手,人群的不安感染了火星獵人。在絕望之中,麗美奈成為那個“麗美奈星為她而來”的背負詛咒之人,那些憤怒的人像嗅見蜜糖芬芳的螞蟻一樣蠕動成肮臟的一團穢物,手中拿著火把,以為依靠所謂的獻祭便能夠讓那偉大而不可知的存在賜福他們以寬恕。

這種感覺糟糕透頂,非但不知道恐怖之主到底在哪裡,連這世界的居民心中的恐懼從何而來都無從得知,哀嚎時人和動物也沒什麼區彆。而這一切直到那隻恐怖的巨眼出現在天上而人群終於因為難以言喻的恐懼開始暴動、被稱作麗美奈的女孩被送上火刑架在烈焰中燃燒,一切重新開始時被發掘——那個女孩就是關鍵。

可是他們已然失去了所有機會。

徹徹底底。

等到綠箭俠再一次睜開眼睛,他隻是在一片陌生的荒野中醒來。

流放之地,隻屬於失敗者的了卻餘生場所,一具龐大到過分的棺材。

放眼望去,赤紅色粘土的荒漠惡地綿延無儘,歪歪扭扭的樹枯黃地低垂在散發著奇怪土腥味的大地上。四周安靜過分到窒息,沒有一絲風,他每一個動作都難過地像是把身體浸泡在腐臭的膠水裡,可實際上,那隻是密度太大壓迫著人類那可憐肺泡的腐臭空氣。他接下來的每一個腳步都像是深陷在泥潭之中,而天空呈現一種淤青一般青紫的惡心顏色。他聽見鐘聲,遙遠不知從何而來,沉悶又震耳欲聾,電流一般綿延不絕,於是他踉蹌著,拖著一條不知道為何陣痛的腿,朝著聲音走去,把屬於敗者的苦果扔在腦後。

腦海中莫名多了一些流放之地的信息,而同伴也在剛才的亂流中完全失散了,他慢慢走著,分不清腳下的究竟是養育他魂靈的那座荒島、他在不久之前才躺過的那個有著油煙味的東京公寓的小沙發、還是一片死寂、乾裂、正在腐爛的陌生惡地。

他將麵臨的這場旅程實在無趣,奧利弗不合時宜地哼著歌,明明聽過那麼多不同的曲調——巴赫、貝多芬、搖滾、藍調、還是時下流行,此時腦子裡冒出來的,卻是亂七八糟的怪異音符,如果演奏出來,就是字麵意義的鋸木頭。他卻樂的自在,或者說是苦中作樂,很短暫又或者他隻是下意識因為某些乾擾忘記了時間之後的某一刻,見到了流放之地的第一個人,比他想象中的更快,在一開始他還以為那隻是一塊突兀的石頭或者椰子頭比爾——

那個人,姑且看上去是個人,裹在一件深灰色的鬥篷裡,肩膀瘦削地就像是營養不良的枯樹。那個家夥背對著奧利弗,蚊子一般小幅度又快速地聳動著肩膀,他聽見從那個人身邊傳來的模糊不清的咀嚼聲,噗滋噗滋、哢嚓哢嚓、咕嘰咕嘰,吃得津津有味,他看到一隻不屬於那個人的乾癟的腳耷拉在一旁,青黑色的,腳踝細得隻要用大拇指和食指圍成一個圈就能圈住,而脛骨突兀收縮得就像一捏就碎的枯樹枝。他靠近,那個顫抖著的人忽然彈起,忘記怎麼逃跑,乾癟的青蛙一樣貼在路上,隻留給他一雙驚慌的眼睛。而奧利弗這時才看清那個人的臉,臉頰行屍走肉一般凹陷下去,眼底是鍋灰一般的青黑,這是一個已經失去語言能力的女人,能夠看得出她曾經擁有一副健康甚至可以說是美豔的皮囊,可如今就連牙齒也隻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幾顆。

她把身體蜷縮成小小一團,像被毆打過的貓一般驚懼,從喉嚨裡發出模糊不清、意義不明的哀嚎聲。這著實有點嚇人,於是奧利弗做了他認為正確的事情——鬆開武器,舉起雙手,以自己最溫和的聲音告訴她:“彆害怕,我隻是個小貓咪。”

女人倉皇盯著他,她皮囊腐爛,隻是勉強活著,一種腐敗的臭氣好似從她的靈魂底層散發出來,讓他忍不住皺眉——無意冒犯。

在奧利弗問出更多的話之前,尖銳的刺痛劃破他的皮膚,那之前看上去還脆弱可欺的女人野蠻瘋狂如同完全失去理智,她著迷地頂著奧利弗那塊皮膚上緩緩滲透的猩紅,那表情比他曾經見過的任何癮君子都要沉迷。她的喉嚨裡終於擠出了第一句有意義的話:“……獻祭……給恐怖之主!”

“偉大的眼睛,你看著我吧!”

這樣的小傷無足輕重,看作是螞蟻咬傷太過自傲,但倘若不是奧利弗還保持著綠箭俠的警惕,他甚至都不會將它在意。隻是隨著女人沙啞尖銳的聲音,那青紫色淤傷一般的天空忽然就傳來金鐵被敲擊時一般的脆響,緊接著,一隻巨大的眼睛撕裂般睜開,深紅的虹膜上布滿瑩黃色的血絲,怪異轉動著。女人發出歇斯底裡的尖叫,風帆一樣張開雙手,她的身軀咯咯作響,隨後,就好似有一隻無形大手攥住她。攥住她,就像攥住一隻臭烘烘濕噠噠的抹布,臟水從每一個毛孔滲出來,她在巨大的壓力之下拚命搖著頭掙紮,卻像是一包被擠爆的冰袋一樣,變形、透明,“啪”地一聲,碎了一地。

這場麵太過難以形容,以至於就算是綠箭俠也超過大腦的閾值,他的情緒後知後覺湧上來,想要攻擊卻計算不出來任何一點兒勝算。

可是,就這麼放手的話——

他還算英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