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徒勞張弓搭箭,最後放下胳膊,他來不及歎息,就忽然被巨大的重力按在地上。沉重的疼痛像一整個大海一般壓在他的身上,他幾乎要無處可逃了,大地平穩黏膩。
“來啊!你這懦弱的家夥!還叫自己恐怖之主,明明隻是一個躲在不知道在哪裡的可憐蟲罷了。”
聲音嘶啞難聽,此時怎麼還顧得上自己的體麵,體麵是英雄被做成玩偶時紮在盒子上的絲帶,不屬於把性命當做賭注的真實個體。他身上那巨大的壓力忽然就停了,那隻黃色的眼睛直勾勾地聽著他,一個聽不出來是男是女、從什麼地方來的怪異聲音在四麵八方響起:“你想要戰鬥。”
“我給你戰鬥。”
身上的壓力陡然一輕,不顧狂跳不止的心臟和疼痛到像丟進滾筒洗衣機裡一般的身體,奧利弗立刻撐著地站起來。
當他站起來的時候,他就又是綠箭俠了。
這本應是一場被許諾的公平對決。
隻是,在他甚至還不知道規則的時候,整個人的身體就被毫不留情擊飛出去,那個甚至都不願意讓他一睹真容的聲音攥著他就像是攥著一隻雞仔。他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在如此的衝擊之被震得粉碎,喉頭一陣猩甜,他周身所感覺到的痛苦超越一切痛苦,他所獲得的清醒超過一切清醒。
可清醒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你是懦夫!
——我憑什麼和你講公平?規則是強者製定的。
——你曾經什麼都不是。
——但現在,已經不會共情曾經和你一樣的那些人了。
——他們什麼都不是。
他的弓一寸一寸碎掉了,胳膊和手掌也是,他幾乎無法從喉嚨裡發出任何一點兒哀嚎。看上去頹唐落魄毫無威脅,甚至是悲慘的。直到這個時候,那隻黃色眼睛的主人,才在他的麵前顯露了真容。
出乎意料的是,那竟然是一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甚至還有幾分醜陋猥瑣的男人的臉,大概二十七八歲的樣子,臉色蠟黃,連身材都是瘦弱的。
他絲毫沒有掩蓋自己的意思,甚至對自己的醜陋有幾分傲然,自我介紹道:“我,就是恐怖之主,是你的主人——如果你還想要活命的話,就宣誓效忠於我吧。”
他頗為惡劣地拍了拍眼前男人的臉:“你這戴綠帽子的家夥,是被誰傷透了心?”
綠箭俠隻是睜著眼睛看著他。
他故作惋惜,壓著嗓子歎息道:“也罷也罷,既然你有你的傲骨,那麼就伴隨著你的傲骨一起死去,這也是一件幸事。”
“弱者沒有活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