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一番交談下來，光村保持著日本人的禮貌克製，而陳彬看上去實在像個外國傻大個，在被千恩萬謝過之後，他從光村那裡獲得了兩張門票作為謝禮。

再三在少女希翼的眼神中保證自己肯定會去看她的表演之後，陳彬這才得以脫身。

他背過身去，摸了一把腦門上的汗，覺得剛才自己差一點就要被芳心暗許。

恰一動念頭，Saturn就在腦子裡大聲嘲笑他：“你個慫貨！”

陳彬假裝帥氣摸了摸鼻子，在無人的路上驕傲昂起頭：“你懂什麼？哥是那種帶著目的去接近彆人的人嗎？不要憑空汙人清白。”

“那你敢不敢發誓？輸了的話就要和我簽訂契約成為魔法少女。”

“為了這種事？我看上去是什麼姓陳名彬的冤大頭嗎？”

他和Saturn一路打屁，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早就不知道到底去哪兒了。

陳彬這才尷尬想起，自己是不是把被叫做白炙的同伴扔在了那混亂之中。

而直到現在，他都不知道這應當被看作遊戲的世界應該從哪裡開始。

整個世界平和到讓他無所適從，他想，也許曾經也有人經曆過這個世界，經曆過這樣的劇情——廢話，要不然他們是為什麼而來——直覺告訴他，那個叫做麗美奈的少女是一切的鑰匙。

他決定在白炙來了之後就把票交給她，一切都是為了任務，他絕對沒有任何一點兒自己的私心。

4

她來遲了，帶著一個看著熱鬨人群露出欣慰表情的怪家夥。

遠處的城市籠罩在一片朦朦朧朧的霧氣之中，艾斯米泄氣地坐在馬路牙子上，雙手搓著臉，直到她湛藍的血色褪去之後，才重新一鼓作氣蹦起來。

“好，我才不會被這種事情打倒！”她給自己鼓氣，搭載肩膀上的一條雪白麻花辮甩去身後。站起來，隻看見愛莎一臉輕佻無語地抱著手臂：“玩鬨差不多適可而止吧。”

艾斯米充滿乾勁：“既然大母讓我追尋著我的伊恩來到這裡，那麼這裡就一定需要我，這裡一定有我的使命！”

“為了這些可能並不需要你、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的家夥？”

艾斯米隻是疑惑地看了愛莎一眼，隨後伸出手來：“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嗎？”

“去拯救這些不需要我們的人？不了，謝謝。”綠燈俠聳了聳肩，她嬌小的身體恰似在寂寥的寒夜中瑟縮了一下：“我可不想玩什麼英雄遊戲。”

艾斯米抬眼看她，目光在她月色下蒼白的麵龐上流轉，最後停在她的手指上，明明是一雙雪色的眸子，可卻熱烈燃燒著，蒼白的火焰。

她眼中的綠芒刺痛了愛莎。

“要是你想走的話，說得就和我能攔住你一樣。”

“明明是你太煩人了。”

“我煩人。”她站起來，雙手放在愛莎的肩膀上，毫無征兆拉進了二人之間的距離，“那是因為直在注意我，嘴上說著不在乎，其實心裡也在害怕孤獨吧。”

“似乎是你一直在鬨，求我幫你。”

艾斯米沒有絲毫的愧疚，叉著腰：“來都來了，從你決定和我一起離開那個漂浮在空中的大家夥的時候，做一件事和做兩件事就並沒有什麼區彆了。”

她緊接著靜默了幾秒，在瞬息萬變的時間洪流中看見嬌小少女的表情顫動，愛莎的胸膛平靜起伏著，她仿佛用了很久才做了這個決定：“好。”

艾斯米掏了掏耳朵，挑起一邊眉毛，狐疑地看著她。

“說得就和我有退路一樣，”愛莎輕快笑了起來，“回去蹲大牢，還是痛快一把，是個人都知道怎麼學。”

“好吧，你這個不怎麼讓人喜歡的朋友……顛顛的，但是我喜歡。”她小聲嘟囔著，愛莎假裝沒聽到，把目光投向遠處濃稠的霧氣中。

雖然來路不明，但唾手可得的幫助誰又能夠堅定拒絕？

當帶著哭腔的聲音請求那些已經筋疲力儘的消防員去濃霧覆蓋之處去救他隻是有可能幸存的家人時，這些血肉之軀能夠回應的隻有無奈的苦笑。

他的絕望讓他痛哭流涕，甚至於失去了理智的判斷，甘願把餘生都獻祭於濃霧。

他踉蹌著向前走，姓甚名誰並不重要。讓他走，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他們能做的已經足夠多了，無法拯救他，無法拯救所有人，也無法拯救這個人。

一隻手忽然拍在他的肩膀上。儘管來者可疑，可現在卻隻能夠將希望寄托於來路不明的人的身上。

倘若他並未錯付自己的希望，那麼一切都還有希望。

他看著她，藍血的怪物笑容格外令人安心，她難道會模仿人的情感？

突然見到像人而並非人的東西，他的心微微一顫，但隨即就因那比普通人類更低的體溫而安心下來。

他在綠芒的輝映中，指明了去往的方向。

那群筋疲力儘的消防員攥著來之不易的礦泉水，隻恨自己身為普通人能做的太少。

而她徑直越過水麵，毫不留情闖入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