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池晏瞧她模樣不禁失笑。
“解恨了?”他眼中少見的帶著點戲謔。
“當然。隻是瞧她那樣——”,她快步上前攜住他胳膊,“你得護著我。”
二人做出這麼親密的動作也見怪不怪了,攝政王府的下人一律低頭無視,他們什麼都沒有看見。
這次,夏節羽的手算是廢了,以她這般惡毒的性子,定然不會放過自己,相反,她還要提前做好一切保護措施。
她凝神看著地麵上星星點點的幾滴血漬,或許此時,那女人要承受一下拔劍之痛了。
手上依舊留著鮮血的夏節羽強忍著牙關,止住叫喊聲,等了半晌才等到太醫前來。
“怎麼樣?我的手...怎麼樣?!”她額上全是細細密密的汗,不用問就知道是因為手掌太疼,自古道十指連心,她的手掌一旦被射穿,心臟自然也連接著疼。
太醫彆著小帽,山羊胡須留的修長,那雙手掌上全是老繭,仔細拿起她那隻受傷嚴重的手左顧右顧,也覺著情況有些棘手。
“這...王妃可忍的痛不可?”他捋著須嘗試問一句。
又斟酌道,“這箭若是不及時取下,恐怕手會廢掉,您若是不怕疼,咱們現在就可以取下傷口上的箭,您若是怕疼,就須得用麻沸散,隻是麻沸散生效還得等上一時半刻,屆時...可能就來不及了。”
夏節羽被疼痛衝昏了頭腦,又擔心自己的手真會廢掉,竟仍然還有理智去恨沈茯如。
“取!現在立刻就取……”她不想成為廢人,寧願再去遭受取箭的疼痛,她不信取箭比現在還能疼上多少。
許太醫忙將肩上的挎箱取下擱置在案上,迅速的從裡邊挑了要用的器具,開始急忙為她取箭。
斥月也在旁邊搭手幫忙,或為其遞刀,或忙著清理帶血的紗布。
耗時了兩個時辰,他才堪堪將那隻手包紮好。
夏節羽感受著手臂肌肉的震顫,心裡堵著火一般,恨不得將沈茯如抽筋剔骨。
眼下房裡隻有她們主仆二人,直到夏節羽身體沉靜,大腦也空蕩下來,隻剩下平靜的喘息,“王兄何時會到?”
“約摸還要十日。”
她所說的王兄是自己同胞的兄長,排行第三。東夷王所生有四子一女,她之所以是東夷王室最受寵的三公主,一是因為自己的母親受寵,二是因為東夷王室獨得她一女。
此次王兄前來,便是為了與泯朝達成協議,劃分閆寧、濟東、莞安三處,或是供給東夷三萬兩白銀。
這些依稀可以算在她的頭上,若不是東夷相助,將她嫁到了泯朝,薑池晏未必能有如今的成就,也自然不會坐上攝政王一位,扶持年幼的皇弟。
至於那個沈茯如,待她王兄來了之後,一定會替她做主,好好教訓一番,她王兄的手段可多著呢。
這樣盼了十日,可算是等來了王兄進京的消息。隻是……
“隻是聽說殿下被攔在了錦雲長街的路上,有輛馬車拒不讓路,雙方爭執在了那裡。”斥月交著手回報。
夏長歌也氣的不輕。他正要進宮,偏偏進宮的路唯此一條,必須得從這裡經過,而前麵那輛馬車富貴雍華,不知道在做些什麼,磨磨蹭蹭的,一直不動。
馬夫趕著馬,吆喝對麵車輛的馬夫,“喂,你們快讓開,擋了我們貴人的路,你們耽擱不起!”
他這般目中無人的模樣反倒激起了對方不服,馬車就這麼大,道路也就這麼寬,過不過的去是你們的事兒,與旁人無關。
夏長歌陰翳的眸子下一刻便要扯開車簾去問,可他身上自恃的王族氣概不允許做出這般舉動,便隻得耐著性子,側耳去聽外麵的動靜。
兩車相距不遠不近,且也不是隔音的材質而成,便清晰分明的可以聽見,對方車上好像下來了個丫鬟——
“實在抱歉,我們鐵了心不會讓路。”
夏長歌忽然被氣笑,陰鬱的臉生了幾分姿色,原來泯朝人都是這樣蠻不講理。
下一刻,馬夫與那丫鬟扯嘴,“這道路隻剩下一點距離,以我們的馬車的寬度根本過不去!”
那丫鬟沒了動靜,隻剩下自己的馬夫在吵嘴,更令夏長歌對外麵好奇不已,他默默掀開車簾一角,遙遙望過去——
隻見對方的馬車錦蓬華蓋,流蘇穗子一簇簇的,密密繡在頂上,遮光又擋雨。
春風浮動,隱隱綽綽將那馬車的車簾吹起一角,驚現了美人之容,正是蒙朧間一窺,方才見得浮華。
他驀然有些發愣,泯京的女子可真好看啊,光潔似水,妍姿豔質。
“閣下為何不肯讓路,敬請相告。”他臉色微沉,仍舊有些不解。
還是那個丫鬟的聲音,她靜靜坦言,“我們在這裡買點心,您的馬夫出言不遜,我們感受到不尊敬,自然不肯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