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的空氣彌漫著芳草香,一呼一吸間恍如進入森林,日光也好看的緊,照耀著大地。
一紅衣女子手持單犄角九耀彎弓,肩背上背著箭簍,裡麵由上好的白鳳雕羽毛製成的箭羽一一擱置其中,羽毛整齊絨密加在箭尾。
她一手撚著箭,一手固定彎弓,待箭羽搭在弦上,瞄準靶心後便爽利的拉弓射箭。
無雙的氣勢淩駕整個校場,嫻熟的箭藝綻放在她手中,不出半柱香,百餘尺開外的靶心已經紮滿了箭,箭無虛發,百下百全。
當最後一箭破空射向靶子,身後傳來一陣掌聲,聽著諷刺至極——
夏節羽終於姍姍而來。
她臉上畫著淡妝,唯獨口脂顏色鮮豔,恰好可以掩蓋住氣色的虛弱,不至於瞧著勢弱難看。
“縣主的箭藝真好,臣妾自小也是射箭長大的,不如我們比一比?”她麵上帶著一絲嘲諷。
沈茯如自不會讓她,秀眉一挑,“哦?攝政王妃要如何比?”
二人同時來了興趣,心底裡也在謀劃著什麼。
這夏節羽心腸歹毒,突然說要與她比比箭藝,動動腳趾頭想,定然也是有詭計。不過沈茯如自然不會害怕,她為了今日可是準備了四年啊!
“縣主也知道我來自東夷,那裡的人自小騎馬射箭,咱們要玩就玩些有意思的。”
紅唇勾起笑意,隻聽她繼續道,“就以天空中盤旋的飛鳥作為靶子,以其眼睛為靶心,咱們一箭定勝負如何?”
夏節羽出身東夷,比鄰大漠,常年會在大漠之中拈弓搭箭,這操作熟稔的再不過了,當即胸有成竹,毫不懼怕,反而是笑吟吟的。
可惜沈茯如也不是吃素的,繼而頷首應下,隻是箭籠裡的箭已經全數用儘,她袖手往身旁一伸,月牙自會給她遞上一支新利的箭羽。
天空呈湛藍色,未見有飛鳥而來。她們已手持弓箭待發,“輸家該當如何?”沈茯如閉上一隻眼睛瞄著天。
夏節羽自信滿滿:“我要你在月沉院裡跪上一日。”濃豔的眸子裡滿是野心,還想讓她院子中的下人以及全府都知道,嘉陽縣主願賭服輸,甘願跪在她院中。
可沈茯如不認命,麵上含著星星點點的笑意,“好啊!若是你輸,我要你幫我拿著靶子。”唯此而已。
稍許,恰好有兩隻人半掌大的麻雀飛過,二人已經撚著箭搭在弦上,蓄勢待發。
嗖的,一隻箭已經直直衝向天邊,夏節羽著急速戰速決。
她憑借著熟練多次練習的優勢,射出的箭將將要射中一隻麻雀的眼睛,隻待箭與靶落下,就連神情也是微不可察的欣悅。
可沒想到,就在電光火石之間,還有一隻箭直直衝往了第一隻箭的方向飛過,她本要射的箭受力被打歪了位置,恰好與那隻麻雀擦身而過。
相反的是,第二支箭雖然最初偏了方向,可憑借著第一支箭的作用力,反倒向著其中一隻麻雀飛去,飛鳥“嘎”的落下。
沈茯如都不用看,隻是輕輕一瞥,目光便流連到夏節羽麵上。
她神色值得玩味,成事的喜悅上一刻還凝膠在臉上,下一刻待看清了地上一物便冷不防換成了詫異與出乎意料,笑容僵在臉上。
“我贏了。”沈茯如彎腰將箭羽上的飛鳥舉起,肉眼可見到,麻雀的兩隻眼已被那隻利箭貫穿。
這隻麻雀的屍體赫然成了炫耀的資本,像是死而複生,活在她麵前亂跳、耀武揚威。
夏節羽還僵在那裡,直覺渾身的血液飛湧上頭,袖底下的手已牢牢握住了那把雕弓。天空兩隻飛鳥,明明可以一人一隻,可她偏偏不要,愣是放箭來搶她的那隻鳥。
天上的飛鳥喳喳淒涼叫一聲,像是哀悼同伴不幸的喪命。
“攝政王妃可不要抵賴啊!”沈茯如不以為意,隨手將那隻麻雀屍體拋到一邊,抱臂打量對方。
趁這空檔,月牙將箭羽重新裝滿了她肩背上的那箭籠,沉甸甸的。
夏節羽差點惱羞成怒,心口像是在沸騰,又顧及著尊嚴麵子,甩袖要走到那箭靶跟前服輸,頭上的金銀翡翠首飾隨著步伐搖動。
“哎!少了樣東西——”她忽然將她喊住,麵上來了興趣。
夏節羽轉身愣了愣,親眼瞧見月牙盈盈呈上來一顆蘋果,紅彤彤的,長著樸素的花紋。
哼,原來她也玩這樣的花樣。
左右瞧了一眼,她正要冷笑,想將那顆蘋果頂在頭上,隻聽沈茯如招呼她——
“拿在手裡!”回頭一看,她手裡拎著弓箭歪著頭,笑吟吟的。
夏節羽臉色忽然慘白,立刻將手裡的蘋果丟了出去,再也不答應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