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紫帆動作優雅地落下一顆白子,玉親王麵色凝重的思索著,手拈黑子久久沒有落下。“紫帆,看來你的棋藝果真是名不虛傳啊。”終於,玉親王略帶苦笑地落下一子。
穆紫帆沒有馬上落子,其實勝負已無懸念。“不是你棋藝不佳,是你心不夠靜。婷兒,你有心事。”在隻有兩個人的場合,應玉親王的反複要求,穆紫帆又恢複了以往對玉親王的稱呼。
玉親王有些自嘲地把手中的棋子丟回棋皿中,“以往神經緊張慣了,這一下子有機會放鬆下來,到有些不自在。”明明是自己向往的悠閒風雅生活,可真享受到的時候,卻隱隱地又有種失落感,好像找不到著力點似的。
穆紫帆低垂下眼簾,慢慢收拾起棋盤上的殘局,將棋子歸回棋盅內,“您出來好些日子了,是該回去了。瑞親王和王君都應該著急了吧。”聲音完全聽不出情緒。
玉親王心中突然有種想把穆紫帆這永遠雲淡風輕、置身事外的超脫氣質狠狠毀去的衝動,她希望穆紫帆偶爾也能和自己耍耍小性子,甚至做些恃寵而驕的出格事都沒有關係,因為那樣她會覺得麵對的是個活生生的人,是個她能完全掌握心思的人。可是,除了在床上的時候,她麵前的穆紫帆永遠是一種淡淡的模樣,她有時候覺得根本不清楚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到底喜歡什麼在乎什麼,她甚至都弄不清楚,穆紫帆對自己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思,是以禮相待的妻主還是真心眷戀的愛人?
穆紫帆並不了解有些失神的玉親王此刻的心思,但他能感覺出,自從玉親王說明真實情況後,兩個人之間的關係似乎發生了一些變化。明明應該更親密才對,可卻反而像是隔著一道跨不過去的屏障。麵對玉親王時,他不再象以前那般放鬆,腦海中總是不停閃現著三從四德之類的教誨,不停提醒他現在自己應該做好的是妻主的賢內助,而不是一個陪著癡兒整日玩樂的大哥哥。他不得不小心翼翼應對一切,生怕失了自己應守的本分。
明明兩個相愛的人,此時卻在互猜心思,拿著自己的標準評估著對方的言行。
就在室內突然清冷下來之時,屋外傳來一聲稟報,“玉親王殿下,夜若蘭求見。”
“進來吧。”玉親王好整以暇地吩咐道。
穆紫帆一看是個不認識的女人走了進來,知道是有重要事情向玉親王回稟,忙站起身來準備回避,卻被玉親王一把拉住。
玉親王不知出於什麼心思,隻是看著夜若蘭說道,“紫帆不是外人,我的事情他都可以知道。”
穆紫帆不明所以地還要掙脫玉親王的鉗製,卻被玉親王一個用力摁回了身邊的椅子上,並甩給他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穆紫帆有些尷尬地坐在那裡,頭都不好意思抬起。相反的,夜若蘭卻似乎對玉親王的舉動並不驚奇,看麵前兩個人都坐定了,便清聲回稟道,“若蘭此番前往,是為了向殿下您回稟有關二皇女之事。”
見玉親王點頭示意,夜若蘭繼續說道,“鳳靜徽如今風頭甚勁,因她的關係,原本被文官一直打壓的武將們似乎見到了出頭之日,一個個都趾高氣揚的狠呐。如今,兵部侍郎換成武將也就算了,連戶部、吏部的要職都換成了一介武夫。這些武夫帶兵打仗是個好手,但論治國可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如今可謂是天下大亂,朝綱不振呐。”
穆紫帆隻聽得戶部的要職被換了,卻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有沒有受到牽連,即使沒有牽連,恐怕在什麼都不懂的武夫手底下,不懂鑽營變通的母親日子也不會好過吧。
被玉親王握著的手緊了緊,玉親王像是讀懂他心思一般,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笑容。夜若蘭似乎也得到了什麼啟示,“穆公子大可放心,令尊已被瑞親王調任外職,不會受到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