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方知甜說出了一句令方淮曳渾身發寒的話。
隻見她眨了眨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輕聲對方淮曳說:“可是蛇已經死了呀,當著你的麵死的。”
這一刻,方淮曳的心口突然怦怦直跳起來,她甚至覺得自己有些喘不上氣。
這間屋子裡被喪事的雜物堆滿,放眼望去隻有黑白兩色,慘淡至極。
方淮曳絕對確定,自己從未和除方之翠和喆姨以外的人提起過這件事,方之翠一直和她在一起不可能多這個嘴,喆姨就更不可能,她是今早才知道這件事的。
那方知甜是從哪裡知道的這件事?
方淮曳告訴自己冷靜,再冷靜,呼出一口氣後開口才發現自己嗓子居然又啞了,“你不是方知甜吧?你究竟是誰?為什麼會知道發生在我周圍的事?”
方知甜朝她甜甜的笑,“我就是方知甜啊姨奶奶,這些是外婆告訴我的。”
“你覺得我會信嗎?”方淮曳冷聲嗬道。
她的話音落下,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方知甜耳朵動了兩下,驟然放聲哭了起來。
“姨奶奶你好凶!甜甜沒有撒謊!”
方淮曳還來不及說什麼,從外麵聽到哭聲連忙走進來的方之翠和粵娭毑已經進來了,粵娭毑見狀眼疾手快把門給關了,隔絕了哭聲。
“這是怎麼了?”她問道。
方知甜抽噎著搶答道:“姨奶奶好凶,她和我說話特彆凶!甜甜隻是看姨奶奶一個人在裡麵想進來陪陪她。”
不過屋子裡三個大人都知道她最近有點異常,粵娭毑倒是沒把這話完全當真,隻把目光移向方淮曳,這一挪就嚇了一跳。
隻見方淮曳的臉色慘白慘白,比剛剛進來還要白幾分,鑒於方知甜在第一天就嚇到過方淮曳的事,她反倒不信方知甜的話了。
“你不是被你媽要求在房裡待著嗎?怎麼會突然跑出來?”粵娭毑問道:“還正好跑到這間屋子裡。”
方知甜的抽噎一頓。
這個停頓立馬被粵娭毑抓住,她有點無奈,回頭對方淮曳說:“淮曳,要不你先回去休息吧?東西看完了嗎?找到了嗎?”
方淮曳點點頭,聲音沙啞,“看完了,沒找到。怕是明天還要麻煩您帶我去一趟樓上。”
粵娭毑應了聲好,見這裡再沒什麼事,便牽著方知甜一邊往外走一邊說:“翠伢到了我就不送你了,這小孩我先給她媽送上去。”
方淮曳應了聲好,方之翠扶著她的手跟在兩人身後一起出了屋子,等瞧見粵娭毑鎖了門,四人才分手,一半上樓一半往外走,分開前,方淮曳深深看了一眼方知甜的背影。
到了陽光下,哪怕哭喪聲和音樂聲依舊震耳,方淮曳卻整個人臉色都好了許多。
方之翠扶著她一路上了車才問道:“你沒事吧?發生什麼了?”
方淮曳現在心跳平複了一點,她咬了下唇,“我沒事。”
說罷,她把剛剛發生的事複述了一遍。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原本我對方知甜還隻是有點犯怵,現在卻真的有點害怕了,”方淮曳後怕道:“如果進來的不是你們,是彆人,我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
實際上兩人心裡都清楚,村裡人雖然覺得方知甜有點邪門,葬禮上點事也有點邪門,可是真碰上了這種事,方淮曳能在村裡被嘮半年,這就算了,傳到方玉那裡,肯定還會鬨出些不愉快。
而最讓方淮曳奇怪的是,方知甜——她沒有說方淮曳拍遺物的事。
如果真的要構陷方淮曳什麼,說起這件事顯然更好。方知甜和方淮曳之間的事粵娭毑不一定會過問,但方淮曳偷拍遺物的事粵娭毑一定會尋根究底問個明白。
雖然就算被提問方淮曳也能扯出理由,但是依舊很奇怪。
她不明白方知甜為什麼要來這麼一出。
方之翠在認真聆聽,等方淮曳說完她沉吟了片刻後才說道:“你有沒有發現,你在麵對方知甜的時候,變得很不像你自己?”
方淮曳:“哪兒不像啊?”
“你在她麵前變得衝動易怒了。”
方淮曳聞言倒是笑了一下,“咱們就認識三天不到,你還挺了解我的呀?”
方之翠有點無奈。
“你說過你大學參加過不少組織活動,應付過不少難纏的人,麵對那些人的時候,你有冷臉嗬斥過嗎?”她提醒。
方淮曳仔細回想一下,臉上的笑漸漸淡了。
她念大學的時候見過不少奇葩,但她的性格偏平和圓滑,不喜讓場麵下不來台,更習慣於打圓場,笑臉對人。
可她也並不是個沒脾氣的人,相反,她感到被冒犯的時候雖然不會冷臉,但也會陰陽怪氣讓對方頗為尷尬,卻絕不會失態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更何況她麵對的不是什麼奇葩,是一個讓她有點發怵的小孩,是一個她還不知道深淺的人。
平日裡麵對這種人,她絕對不會冒然起衝突。
“她在故意激怒你。”方之翠眯眼看了一下頭頂的陽光,緩緩說道:“人心火旺,氣就虛。道場以內陰氣重,更容易被控製情緒。”
方淮曳喃喃,“那她想乾嘛呢?”
方之翠搖頭,“我暫時也不確定。我們先回去看一下遺物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