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罵 你得叫姨(1 / 2)

奔喪 南胡唐 3726 字 10個月前

曠野裡隻有呼嘯的風和頭頂一陣接一陣炸開的煙花。

方淮曳的那句話卻比煙花砰然的裂響更令人感到轟鳴。

——她見到了那消失的屍體的臉。

方之翠卻沒有立馬追問,她一把攙扶起方淮曳,對一旁還傻愣愣坐在地上的方青月說:“愣著乾嘛?還不上車?”

方青月打了個激靈,連忙過來幫忙扶人,把方淮曳攙進副駕駛後自己又一溜煙進了後座。

方之翠這一回直接帶著兩人回了自己家,她的平房前燃著一盞琥珀色的小燈,燈前還有幾隻雞在嘎嘎噠的吃地上的灰,見熟悉的老頭樂回來了,它們撒開腳圍過來,嘰嘰喳喳的把三人迎了下來。

方青月驅逐開幾隻雞,就要往裡麵走,但方之翠的雞脾氣都比較大,被罵了也不走開,反而去叼她的鞋帶。

“翠伢,你這雞怎麼養得跟鵝一樣?”

方之翠沒理她,替魂不守舍的方淮曳把安全帶開了,輕聲說:“方淮曳,先進房再說。”

方淮曳沉默著點了點頭,轉身下車的時候卻一個踉蹌險些跪倒在地上,還是在旁邊的方青月順手扶了一把才不至於摔倒。

但她轉瞬又仿佛想到了什麼一般,開始渾身上下摸索起來,臉色越來越差。

“不見了,”她低聲喃喃,“怎麼會真的不見了……”

“什麼?”方之翠擔憂的看向她。

“我們早上,在老娭毑家樓頂和儺戲麵具一起取出來的陶瓷菩薩頭不見了。”她咬唇,連牙齒都在打顫,飽滿的唇瓣被用力咬出些白。

“說不定是掉了呢?”方之翠拉著她往裡走,安慰道:“今天我們去過不少地方,上山下地的,說不定是你的口袋太淺,落在哪裡了。”

屋子裡和昨晚一樣,基本沒什麼變化,隻有桌麵上的符籙因為沒關窗戶吹得滿地都是,還有幾個雞爪印。

方之翠給她和方青月一人倒了杯熱水,三個人都沒說話,在靜靜等待窗外炸耳朵的煙花聲過去。

今晚擺的是長龍煙花,每個一百零八響,一共二十八箱,起碼得放一個多小時,這還是方之翠替方玉安排的。

這個時間恰好給方淮曳平複一下。

等到窗外漸漸安靜了,隻能聞到濃鬱的硝塵味,方淮曳才仿佛終於回過了神,喝了一口熱茶。

又過了一會兒,遠方隱隱約約傳來歌舞聲,若近若遠,哀曲喜樂輪番上陣。

但就是這樣,才顯得屋裡更加寂靜。

方青月等了半天,自顧自把電視機打開。

方之翠家的電視下頭還有影碟倉,方青月的記憶留在過去,對這玩意還挺熟,打開下麵的抽屜,隨便選了部片子播。

陰暗的前搖和繁體字,竟然是林正英的僵屍片,方之翠見狀抱胸,“換一個。”

方青月聞言又在裡麵挑挑揀揀,方之翠的存片實在不算多,她最後挑了部她自己同樣喜歡的還珠格格。

熟悉的前奏一出來,讓屋子裡也多了幾分喧嘩,方淮曳捂著額頭,似乎終於做好了心理準備,她握緊茶杯,直視著方之翠的眼睛。

“下麵不是人臉,”方淮曳抿了抿唇,“黑發,但是陶瓷的菩薩臉,有人的眼睛,和我對視了。”

方之翠:“還有呢?”

方淮曳深吸一口氣,閉眼,“她還對我笑了,就在她消失的那一下。”

陶瓷菩薩臉,有人的眼睛,臉上的表情還會動,這麼一身壽衣高高吊在樹上,任誰見到不嚇得尖叫暈倒都算好的了。

“是衝我來的,”方淮曳接著說:“方青月搶鞋的時候沒出現,是你也被轉移注意力撲過去之後才出現的,她緊緊盯著我,一直到消失。”

她斟酌著接著說:“我剛剛不想回憶,但是仔細回憶了一下那張臉的樣子,實在很像這幾天最常見的嫫母的樣子,隻是更詭異,而那種光滑的表麵隻有可能是陶瓷的質地,所以我才尋找我們白天在屋頂上找到的陶瓷頭,但是不見了。”

她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不見的,如果是丟在半路上還好,如果那東西並不曾丟一隻揣在她兜裡,等到她們見到了那屍體才趁她不注意跑到屍體臉上,那才是最嚇人的情況,就算大小比例不一樣,可五官是一模一樣的,實在怨不得她現在這樣天馬行空的猜想。

可她有希望這僅僅是自己被嚇過頭想多了,要是真的隻會讓方淮曳感覺這幾天做的每一件事仿佛都在彆人的算盤裡,無法逃離頭頂攏住她的陰影。

“方青月,”方之翠突然叫道:“你以前有沒有見過類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