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眉頭微動,馬尾鬆鬆垮垮,垂下的紅發與漂亮的紅眸一同亮起,明明是慵懶的蘇醒,卻格外撩人帥氣。
“抱歉。”
迪盧克捏了捏眉心,將掛在椅子上的外套搭在手上,站起來輕輕將椅子推了回去:“本來是想看看你的,結果不知不覺睡著了。這個時間,早飯應該還沒有好,你肚子餓嗎?”
他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感。
你掃了眼他順手的動作和麵無表情的臉,懷疑他還沒有清醒,隻是下意識的動作。果然,下一秒你就看到男人的眸光灰了一下。
……很久沒看到這麼可愛的迪盧克了。
你嘴角噙笑,拍了拍床:“再休息一會兒吧。”
當男人乖順的像個大狗狗一樣窩到你身邊的時候你才想起,迪盧克早就不是以前那個少年了。他身量長得很高,即便是穿著家居服也能看出過人的身材。方才的氣氛實在太過閒適,讓你下意識順著過去的樣子喚他來身邊小憩。
不過沒關係,你現在窩在被子裡,他躺在被子上麵,這個床也很大……
男人環住你的脖子,熱氣噴灑在你的耳邊時,你默默攥緊了拳頭。
誰叫你嘴快……
這種無意識真的不好。
早晨,女仆們在敲過門後打開,齊齊頓住了腳步。
迪盧克老爺像一隻巨型犬一樣睡在少女的腿邊,姿勢隨意慵懶。你靠著床頭離男人有些距離,麵容恬靜地翻閱手中的書籍,聽見聲音後抬起眼,悄悄豎起手指。
[迪盧克還在睡。]
女仆們互相對視一眼,默契地將早餐放在桌子上,快速且輕手輕腳地離開了房間。
“天哪……說不定過不久酒莊就有喜事了。”一個女仆紅著臉。
另一人麵色淡定:“不要擅自評論老爺的私事。對了,你們有帶孩子的經驗嗎?”
管家路過蹙眉:“也不知道老爺想要幾個……”
女仆搖頭:“按照迪盧克老爺的性格,肯定是以小姐的想法為重。”
“你們是不是想的太多了?”一個新來的女仆攥著圍裙一臉疑惑:“老爺和衣而睡,小姐也離他有些距離,根本就沒發生什麼吧?”
所有人齊齊盯住她,目露哀怨。
房間內很安靜,外邊仆從們說的話你聽了個清,不由得失笑。
“……他們說話沒有分寸,你彆放在心上。”
男人嗓音低沉,撐著柔軟的床鋪緩緩坐起身來。他睡的都有些迷糊了,為什麼醒來竟在你的床上?
印象中,好似還緊緊摟著你貼了許久……是夢麼。
“我會去告誡他不要亂說話的。你安心在這裡住著吧。”
迪盧克利落地下了床,鬆垮的領口處可見形狀好看的鎖骨。他隨意地將外套撿起,撩人的紅發將他的側臉擋住,隻聽見男人沉穩的聲音:“彆再隨便亂跑了。”
你闔上書,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
“沒關係的,迪盧克。這種玩笑,我們小時候不是經常聽大人們打趣麼?”
青年眼裡的光猝然沉寂下去,迪盧克捏著外套,仿若思及過去似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
“是啊。”
“待在這裡挺舒服的,既然你願意我來叨擾,那我就厚臉皮留下啦。”
“等旅行者從璃月回來,我估計就要走了。難得和你們待在一起玩……安柏和芭芭拉高興的不得了呢。”說到這裡,你心中湧出一股熱流。
往日的飛雪將你的心重重擠壓下去,但自看完重雲的信後,一場酣暢淋漓的哭泣,讓許多心緒憂愁隨著那份再也無法回來的感情一道飄散了。
如何叫一夜成長,你真是體會到。
既然過去的愛會消弭,那其他早已被人原諒的、並非是你過錯的罪責,也早該化解了。
也不算是放下,你的性格決定了你會一直將克裡普斯與父母的去世歸咎於自己。
你隻是放過了自己。
明明身邊有這麼多關心著你的人,你再一味地沉浸於自己的痛苦,會讓你自己唾棄自己。
這是重雲教會你的,你銘記於心。
旅行者一方麵為你求醫,一方麵去勘測層岩巨淵中的秘密,暫時無法很快回來。
在蒙德的日子過得平靜又安和,白天你會跟著芭芭拉幫助她在教堂的治療,亦或是陪安柏再次聯係起風之翼飛行。到了晚上,凱亞會來到晨曦酒莊,與你和迪盧克一起吃飯。如果忽視每次吃飯時女仆們對凱亞露出的刀削目光和管家淚眼朦朧咬帕子的感動神情的話,還算得上和諧。
一切都回到了應該有的日子,溫馨的不可思議。
你佩戴著安柏自製的彩色羽翼飛翔在蒙德城上空時,伴隨著風神像處傳來的風旋,將你推到了更高、更遠的地方——
底下是青草蔓野,人聲鼎沸。
低語森林的嘟嘟蓮、果酒湖畔垂釣的旅人、摘星崖上搖曳的塞西莉亞花……
你滿心隻有一個想法。
你居然飛起來了?
曾經年少時無論試了多少次都無法妥協的恐高與不聽話的羽翼,此刻儘數消弭,化成耳畔掠過的風聲與草香。
在一個平靜隨和的下午,沒有任何準備與征兆,你克服了年少時最艱難的飛行測試。
安柏興奮地抱住你的時候,你還覺得不可思議,愣愣地問:“這就過了?”
“對啊!”安柏喜笑顏開,大力地拍了拍你的肩:“果然,作為蒙德城唯一的偵察騎士的好友,你怎麼可能不會飛行呢!”
“而且你一遍就過了,簡直就是天才!”
安柏眼裡全是星星,像是完全不記得小時候帶你飛過的失敗的幾百遍飛行。
你失笑出聲,摸著手裡的彩色羽翼:“我真的會飛了?”
“如果心中存疑的話,不如我們再飛一次?”火焰般的少女牽住你的手,目標是風神像的掌心。
你被她一路拉著往前走:“考官跟學員一起飛行應該不符合規矩吧?”
“唔……”安柏撓了撓頭:“大不了我再考一次就好啦!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吊銷執照了……”
……
夜晚,天使的饋贈。
安柏舉起酒杯,一臉嚴肅:“今天,我們相聚在這裡,是為了慶祝我們的朋友希靈,獲得了飛行執照!”
芭芭拉啄著果汁,扯了扯少女的衣擺:“安柏,你是不是偷喝酒了……”
安柏頭上的發箍一晃,抱手道:“那能算偷嗎!”
溫迪痛心疾首:“我們的偵察騎士已經喝的不省人事了。”
凱亞敲桌:“都怪某人監管不力,居然在營業的酒館給少女販酒喝。”
溫迪小雞啄米般點頭:“是呀是呀,這多出來的酒給我多好……”
“在此之前。”你放下熱巧克力:“溫迪你得先把欠的酒錢先補上吧?”
在晨曦酒莊你不好意思總是吃白食,迪盧克便將財務方麵的事情交給你處理。蒙德首富的財政大權可謂是個燙手山芋,頂著管家怨念的憤憤目光,你百般說辭之下,便隻接手了天使的饋贈的財務審核。
吟遊詩人一下子露出可憐巴巴的目光:“希靈,你好狠的心呐。”
你不為所動,捏著杯柄喝了口熱巧克力。
酒過三巡,安柏已經開始瘋到貼著你的臉胡亂蹭了:“天才希靈……嘿嘿,一次就過了……我的小天才……”
你看了眼芭芭拉:“等她醒來一定要給她治治腦子。”
芭芭拉一臉嚴肅地點頭:“我明白。”
凱亞去天使的饋贈外找到幾個騎士護送芭芭拉和安柏回去。
二樓一時間陷入了安靜,唯有底下和緩的音樂流淌。
凱亞拉開座位:“安排好了,他們會好好護送安柏和芭芭拉的,不用擔心。”
溫迪趴在桌子上,像是喝醉了。
“我們回去嗎?”迪盧克望著你。
凱亞哼哼兩聲:“這話說的……”
好像你們兩個是一家人一樣。
你卻搖了搖頭,乖巧地喝掉最後一口熱巧。
“有件事,我想跟你們說。”
身側的溫迪動了動,仿若預料到一般將臉挪向你,清潤的綠眸眨了眨。
凱亞和迪盧克倒沒有多大的動靜,靜候你的發言。
舌頭抵著上顎,你的話在喉嚨中滾了又滾,發出歎息一般的聲音: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我來自比旅行者更高維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