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杯推盞、觥籌交錯。

朦朧的光影間，魈的目光施施然落在你身上。你撞上了，舉起杯子朝他晃了晃。

夜叉頷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清冽的水潤過喉頭，他回頭看，你已經趴在了桌麵上。

空被胡桃和派蒙纏著編打油詩，你睡的頭發淩亂，臉頰紅撲撲。

魈的目光驟然被鐘離捉住，前者身子猛地一僵。

棕金色的瞳仁波光流轉，鐘離的手指敲了敲桌麵，看了眼半睡不睡的你，又看了眼魈。

夜叉的耳朵有些紅了，低著頭迎著帝君的視線將你掛在半邊身子上。

“我把她送回去……”

“嗯。”鐘離含笑，頗有欣慰之意：“夜深露重，不要讓她著涼。”

魈的表情更加認真：“一定。”

……

夜風徐徐，你聞到一陣清冽的香。

“……唔。”

聽到背上傳來的嚶嚀，穩重的腳步一頓，夜叉沙啞道：“快到了。”

你眯起眼，遠處是望舒客棧的肆意燈火，高處是一望無際的黑夜，點點繁星如銀河閃爍。

魈的脊背比你想象中更加寬厚，力氣也十分大，將你背的穩穩當當，一點也不顛簸。

你愜意地趴在他的肩側，想轉頭跟他說些道彆的話，又卡在喉嚨裡不知道說什麼。

少女淺淺的呼吸打在脖子上癢得很，魈麵無表情地緊了緊手。

“重雲剛才在外麵，你要去見他嗎？”良久，還是魈先打破了沉默。

“你想我去見他？”

“……”

“這樣就挺好的。”你動動腦袋，將視線放在遠處的星空：“我的人生裡不是隻有重雲。”

“有我的過去，我的未來，有旅行者，有芭芭拉、安柏他們，有香菱、胡桃……”你說了很多名字。

“還有你。”

魈驟然一頓，側頭對上你注視他的雙眼。

熠熠星光也比不上少女眼中真誠的明亮。

微風嘩啦啦吹響樹葉，魈聽見自己心中被撥動的弦聲，從遠到近，響徹耳邊。

“真的謝謝你，魈。”

每個深夜的月影相伴，痛苦折磨，業障糾纏，是他與你並肩，垂首守護。

是他他的手掌撐在你的額前，抵擋住一次又一次的崩潰。

也是他破開魔獸的血霧，第一次站在你麵前，為你當下煞人的血泊。

星芒攢動，帶走月與花的故事，還有一些輕紗曼影的悸動。

漂亮穠麗的少年仙人微微彎起唇角：“走吧。”

“嗯，回家睡覺。”

“明天幾點出發？”

“清早吧。”

“好，我去送你。”

“仙人需要睡覺嗎？”

“不需要。”

“真羨慕……”

……

層岩巨淵還有些事情需要處理，你先旅行者一步前去了須彌。

派蒙表示很擔心，於是空大手一揮給你了三個隨身錨點。一個用來應急傳送回璃月，一個用來你自己放置，旅行者忙完事情就傳送過去，還有一個讓你自己看著辦。

你也不是小孩子了，確認了隨身弓箭裝備都帶好了，太陽剛出時便離開。

瑰麗的雲朵卷在溫潤的橘紅之間，你追尋著新生的光，隻身踏入朝霞。

母親以前說，[希靈在古語裡是陽光的意思。我親愛的希靈，可愛的希靈，一定會像陽光一樣，溫暖美好。]

重雲在你離開璃月時寫的信，落款是等待陽光。

但如今都不一樣了。

往前走了幾步，你心中覺得奇妙，回頭看了一眼，在遙遠的高處，似乎有個冰藍色的影子。

太遠了，你根本看不清，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但你還是舉起手晃了晃，對著那個方向笑。

燦然的日光下，你聽見屬於自己的鳴笛聲響起—

“重雲！再見！”你突然大聲地喊，喊到旅行者和魈詫異地回頭。

與先前相似的離開，心境卻全然不同。

你毅然踏入通往須彌的扭曲路途，勇敢地走下去尋找屬於自己的陽光。

遠處，重雲的手指虛虛勾勒你的背影，看著你隱入黑暗。

心心之間，念念之遠。

采一片朝霞放心間，那是對你最後的眷戀。 [1]

再見、希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