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爾海森書記官在教令院頒布了有關無良報社的處決文書後提早回了家。按照正常工作內容,這件事起碼得拖到一個月以後。
但能惹到艾爾海森臉上的人少之又少,他不介意給自己的生活增添一些調味劑。借此機會,正好將教令院附近那些亂七八糟的公告板和從中作梗的學術造假學者們處理一通。
哪怕是堆積如山的證據公文和陳情書在前,艾爾海森花了一個下午便解決了。這堪稱恐怖的執行力也是他能隨意調假的根本原因之一。
隻是沒想到應付了一天愚蠢學者們後,艾爾海森回到家看見的是一副難以言喻的景象。
原本簡約帶有須彌風情的客廳中,此刻散落著無數顏料、畫布以及瓶瓶罐罐。兩個身影背對著他貼在一起,竊竊私語。
“我想塗上粉金色,要怎麼調比較好啊?”
少女微微仰著臉,淡黃色的燈光下,她的側臉被籠上一層溫潤的光輝。因為臉頰和額頭上沾了彩色的顏料,又多了層俏皮。
問詢的時候,她用胳膊肘輕輕拱了拱身邊的金發青年。看著關係極為親近。
卡維低著腦袋,一個勁地搗鼓顏料,聞言抬頭飛速掃了一眼你,輕咳幾聲:“可以先墊個淺色的底,把粉色塗上去。如果你是想要那種飛濺的金色光點的話,輕輕振動畫筆可以有這樣的效果……”
卡維的臉上沾著比你更多的顏料,他的金發比較長,很好地遮掩了紅通通的耳朵尖。藍色的羽毛隨著卡維的動作擺動,搖搖晃晃。
你不是專業搞藝術的,卡維就選擇用最簡單最易懂的方式與你一起作畫。
畫布上少女睡眼恬靜,嬌嫩的晚霞落下一片暖和的光。而少女的床邊,一個金發青年坐在地上靠著床,閉目休憩。
窗簾飛揚,好似能感受到當時的寧靜與溫和。
此刻大廳中,兩個小花貓擠在一起,正在對畫布上休息的卡維進行加工。
艾爾海森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動作,直到門鎖發出“哢嗒”一聲,兩隻小花貓齊刷刷睜著澄澈透亮的眼眸扭過頭。
卡維:“這麼早就回來了?你又翹班啦?”
你:“正好飯還是熱的!書記官先生吃過飯了嗎?”
你正感到拘謹地想要站起來打招呼,被卡維按下動作。金發青年修長的手指覆蓋在你的手背上,十分自然,如果忽視他的些微顫抖的話。
艾爾海森側頭將門關緊,鼻腔裡溢出一聲很淡很淡的笑聲。
他現在理解了為什麼卡維對你會這麼親近,而他第一次見到你時就覺得“麻煩”的情緒從何而來了。
你跟卡維的氣場太合拍了,簡直就是天生的融洽。
“吃過了。”他扯掉外搭內麵青色外麵黑色的半肩鬥篷,露出精壯的手臂,上麵肌肉線條分明。沒了外麵的遮擋,黑色緊身衣料下鼓脹的胸肌、壘塊的腹肌與流暢的人魚線格外清晰。
你沒有冒犯的意思,但視線第一時間真的沒能挪開。
卡維眼神閃了閃,又背過身去搗鼓顏料:“希靈,我調好顏色了。”
你立刻回過神來,對艾爾海森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打擾了。”
“所以你還要住多久?”艾爾海森掀開蓋子看了一眼你燒的飯菜,竟然都是璃月菜式居多,可昨日你說過你是蒙德人。
青年平穩的聲音卻讓你一個激靈,你胡亂擦了擦臉上的顏料,但其實花了更大一片。
“對不起,是我光顧著玩了。我一會兒就去須彌賓館了,不會多加打擾的。”
你心裡暗罵自己缺心眼,竟然一時興奮跟卡維畫起了畫,忘了正事。
卡維把顏料罐子放到地板上,滿臉不悅地看向已經在餐桌旁落座的艾爾海森:“你放心,不會給你添一點點麻煩的!冷酷無情的家夥!”
艾爾海森夾了一筷子菜,對卡維的光火無動於衷:“你今天能撿一個,明天就能撿第二個。過不了多久,這裡就不再是我家,而是須彌的收容所。”
卡維不可置信地站了起來:“喂,我又不是瘋子,什麼人都往家裡領。你這樣冷嘲熱諷是什麼意思。”
你臉上燒起紅來,恨不得立刻遁走離開這裡。說實話,來到須彌以後發生的意外不少,你麻煩了卡維很多事。要放在往常,你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不留下一點痕跡了。
可卡維給你的感覺太舒服,你們相處起來就像是認識了多年一樣自然。不知不覺中你放鬆了警惕,也忘了自己的身份。
艾爾海森的出現喚回了你的理智。
你與他們僅是萍水相逢,已經靠著卡維的善良麻煩他們太多,真不該、也不好意思多待了。
尤其是卡維和艾爾海森因為你吵架……你頓時羞愧起來,沒有傻站著,你回房間去拿自己的背包,被卡維一手攬住。
金發青年看都沒看你一眼,手卻握的很緊:“我跟他一直吵架的,跟你沒有關係。”
艾爾海森:“我的家,客廳和兩個房間都住上了人,可我好像隻收到一份房費。”
青年端著碗站了起來:“飯燒的很好吃,比某個吃白食的人有用多了。”
卡維愣愣地看著艾爾海森去廚房的背影。
噢……合著這家夥還是在嫌棄他,不是在說你!
你回握住卡維的手,扯了扯:“沒事吧?”你搞不懂艾爾海森。
“咳,那沒事了。”卡維對上你換上了笑臉,眼神在你們交握的手上晃悠來晃悠去:“不是在針對你就好。”
你皺眉:“說你也不行啊。還不是因為我添麻煩了。”
卡維歎氣:“不麻煩,他壓根就不在意的。艾爾海森有反社會人格,他就是喜歡欺壓我這個人見人愛的藝術家,我已經習慣了。”
“反社會人格?”艾爾海森撐著門框,將說壞話的卡維抓了個現行,平靜道:“行。希靈留下,你滾出去吧。”
你連忙擺手:“不不不不……”
卡維被你撒開,電光火石間又將你拉了回去,麵不改色道:“哈!暴露了吧!你這個覬覦美貌少女的壞男人!收起你的小心思,全都被我發現了!”
艾爾海森忍不住將視線放在從開始到現在就黏在一起的手,對卡維搖了搖頭:“這句話完整地奉還給你。”
在卡維炸毛之前,男人慢悠悠地進入房間,關上了門。
“切!”卡維將你重新拉下來坐在畫布前,喋喋不休地吐槽艾爾海森的冷血:“他同意讓你暫時留下,但話非要說的這麼難聽,我真搞不懂……”
卡維氣的炸了毛,頭上的羽毛都歪歪斜斜的,加上一臉五彩斑斕的顏料,活生生像個小花彩鳥,可愛極了。
你指著他的造型,捂著嘴終於忍不住笑出來:“卡維,你比暝彩鳥還要五彩斑斕了!”
“嗯?”
少女笑的花枝亂顫,眼角都逼出淚光了。不像剛開始淡淡的疏離和警惕,現在的你生動又活潑,像是一朵在卡維麵前綻放的花。
“你,你臉上比我更花啦!”卡維咳嗽一聲反駁。
他的心重重一跳,不由得加緊了握住你的力道。
你這才回過神發現你們的手怎麼一直牽著,不著痕跡地抽了出來,指指畫布:“還差一點,我們畫完它,就去找賓館好嗎?”
“好……”
卡維撓了撓手心,不知為何,你感覺他剛炸起的毛又蔫兒了吧唧的。
“你說抖著畫筆,是這麼甩嗎?”你捏起筆,在空中輕輕揮了一下。
“不是。”
卡維收起心,沾了點金色的顏料,一手拿著畫筆,另一手在手腕上打擊,隨著震動,畫筆上的顏料像細碎的雪花一樣落下來,十分自然。
你恍然大悟,原來這麼簡單。
然而輪到你的時候,發現自己就是個小醜。
看著畫布上卡維枕著的手上一大塊金色顏料,你沉默了:“……有沒有一鍵回溯功能。”
卡維悶笑:“沒事,我改一下就好了。”
他是建築師,但藝術方麵觸類旁通,作畫對他來說遊刃有餘。妙論派的小天才很快展示了自己的實力,幾條線簡單勾勒,再加上一點小心思,畫布上的青年的手與少女擺在身旁的手交握在一起,發出淡淡的光暈。
你欣賞著他的作畫,倒是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勁。繪畫嘛,添一點東西也是很正常的,兩個人手交握才能蓋住你剛才闖的禍。
“為什麼彆人的手這麼好用呢?”你感歎道:“要是你的手能借我用一下就好了。”
“可以啊。”
卡維落下最後一筆,移步到你身後,從後將你整個人虛虛籠住。他身上混合著顏料與草木的香味,頓時將你的世界填滿。
青年看著清瘦,但其實長得很高,體格跟你比起來也大了不少,陰影輕而易舉地將你蓋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