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宸轉過頭去,“經紀人要有關係,要有門路,八麵玲瓏又不能太軟。”
顧棠沒說話,等著他繼續,“我來西治不到兩年,手下一共有過371個演員,你是最有明星相的一個。”
楚君宸伸出手來,“合作愉快。”
兩人也沒耽誤時間,直接去路邊的複印店打印了演員工會提供的經紀合同模板,楚君宸抽成30%,很良心的價格了。
合同一式三份,兩人各拿一份,還有一份送去備案,顧棠滿意地點了點頭,“我會努力的,你抽成這麼低,我不會讓你比現在賺得還少的。”
6月23號是電影學院表演係畢業的日子,顧棠在拍戲中度過,不過晚上一回去,就接到了顧爸爸打來的電話。
“一個月了,你的同學今天拍了畢業照,你在做什麼?傷心失望?獨自療傷?怨恨世界不公?你讓我很失望。你浪費了四年時間。”
原本的好心情被這電話全給打沒了。顧棠平靜地說:“我演了兩部戲,第一部片酬一百塊,第二部片酬25萬。我現在很好。”
電話那頭一瞬間安靜了。
“你還記得你為什麼要當律師嗎?”顧棠問道。
那邊沒有回答。
“我記得我上小學的時候,家裡還沒換大房子,有一天晚上,我半夜起來聽見你在客廳裡哭。我問你為什麼,你說這次可能沒法幫著受害人伸張正義了。”
“我到現在都記得,你說這個案子是有錢人開車撞死了人。受害人是一家之主,有老母親要養,妻子生孩子的時候難產死了,孩子才兩歲,沒了他,這一家都不知道該怎麼生活。”
“你想去勸受害者選擇和解然後多拿賠償,你說就算他們會誤會你,但是你知道這個選擇對受害者家屬最好,如果受害者選擇不和解,非要送人坐牢,有錢人就會隻按照最低限度賠,而花大筆的錢去疏通關係,請最好的律師找漏洞,扯皮下來可能兩三年都拿不到賠償。”
“他們覺得你收錢了,但是你沒有。”
“那個時候,法律對你來說是公平是正義,但是現在不是了。精通法律是工具,讓你達到目的的工具。”
“你現在還會哭嗎,你現在還會為了正義而哭嗎?”
那邊沒有聲音。
“你能對我公平一點嗎?”
滴的一聲,電話掛斷了。
顧棠麵無表情放下電話,不過手機很快就又響了。打開一看是銀行發來的短信,她的銀行卡轉入100萬,備注是“對不起”。
顧棠回了一個禮貌卻對家人來說很疏遠的“謝謝”。
與此同時,顧棠曾經的同班同學們正在吃最後一次散夥飯。
這頓飯吃完,就是真正的各奔東西了。
喝過酒,不知道誰起頭,眾人又說起了顧棠。
沒辦法,顧棠已經成了她們過不去的坎兒了。
認真地說,(2)班所有人都嫉妒過顧棠,尤其是幾個學習好的,她們都覺得如果沒有顧棠,拿國家獎學金的就是自己了。
但是她們心裡又有羞愧,尤其是把參演謝導電影《誰動了我的大綱》寫在簡曆上之後,就更羞愧了。
想起那天叫顧棠去院長辦公室,班長有種她就是幫凶的愧疚感,心裡有事喝酒就容易醉,她看著米可可,“你們一個宿舍四年,你就——沒想過給她打個電話?她那麼喜歡演戲,你也不問問她?還有你表哥,這些天聯絡過她沒有。”
“她把我拉黑了。”米可可委委屈屈地說,“我也用彆人的手機給她打過電話,她一聽見是我就掛了。”
米可可一邊說,一邊心裡暗罵班長,這不神經病嗎?都拿了謝導的好處,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怎麼,自己折磨自己上癮不成?
把氣氛搞成這樣開心不成?還得陪著她哭。
不過班長提醒了她,她得時不時給顧棠發個短信打個電話,不然顧棠怎麼知道她有多成功呢?
“要麼我們給她發個短信吧。”米可可抹了抹眼淚,故作堅強道:“你手機借我,咱們拍個合影?”
不少人都是一臉的不情願,不過班長已經把手機給了米可可,又張羅大家坐在一起,再說反正也不是自己挑頭的。
拍照的是米可可,手機是班長的,她就是個路人而已,尷尬也尷尬不到她頭上。
米可可設定好延遲,飛快的跑過去跟大家一起拍了合影,手裡還故意提著袁海洋給她的Birkin。
照片拍好,班長按了兩下就覺得有點暈,手機直接給了米可可,“你發。”
米可可心中暗喜,快速先發了第一條短信,【你看見我的包了沒?是我表哥送的,你也有一個,你早點回來好不好,我們都很擔心你。對了,我演了謝導電影的女三,片酬十五萬,她們說有點少,不過我是新人,這個價格已經很高了。我一定會帶著你那一份好好努力下去的。】
然後她飛快地把這條記錄刪除,又發了第二條,下頭還附上了剛才照的合影。
【我們畢業了,同窗四年,大家都很想你,你現在還好嗎?有人已經開始演戲了,如果你想回來,我們都可以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