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老婆 糙漢傾家蕩產治老婆(1 / 2)

山溪村的村裡人都知道,伏憨憨是個傻子,從小被他那個做野郎中的爺爺撿回來養大,到如今,伏憨憨十七歲。

不知是在山裡待久了,粗活做慣了怎麼的,伏憨憨被養出了厚實的身子板、鼓囊囊的臂膀和一身麥色油亮的皮子。

爺爺死後,伏憨憨就獨自在離村子不遠的山間茅舍裡住著,以砍柴和采藥為生。

這天,伏憨憨抱了個人下山來,到醫館找宋文三。

“麻煩了,救救他。”伏憨憨道。

宋文三在破草席旁蹲下,勾頭一看,道:“呦,哪兒找來的野人?好大一疤臉。”

伏憨憨是個結巴,道:“大崖下的,碎石灘上,我今天,路過。”

伏憨憨糾正道:“不,不是,疤臉。爺爺說,疤臉不平,平的、皮子裡的,叫胎記。”

伏憨憨磕巴著問:“三哥,能,能救嗎?”

宋文三翻翻昏迷的人的眼皮子,道:“嘖,救是能救,就是得費點兒銀兩。而且他這也不是胎記,我瞧著倒像中了什麼毒。你可擔心著點兒,彆撿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人上來。”

伏憨憨立在一邊,道:“沒,沒事。我要救。你說,多少?”

宋文三斬釘截鐵道:“二十兩。”

伏憨憨驚愕地瞪大了眼:“這,這麼貴?”

宋文三樂了,大馬金刀岔開腿,往櫃台上一落,笑道:“不然呢?咱這窮山惡水的地界兒,你要治病,就這個價,不治拉倒,你把人拖回去等死。要我呢,還是看在你家死掉的老頭份上了,改明兒你幫我把那朵金花馬蟲草采來,藥錢加診金一共二十兩,給你折半,治不治?”

伏憨憨用手搓搓身側,忙道:“治,治!我,我馬上,回去拿,拿錢。”

十兩銀子,得是伏憨憨全身的家當了。

伏憨憨翻過山回到一間茅草院,就一間房,房裡最深處,正中央,供了個紅木神龕。

那神龕有些時日了,紅木殼被擦得一塵不染。

伏憨憨就跪蒲團上,先對著神龕拜拜,才磕巴著說:“對,對不起,爺爺,憨憨是要,要去救人。”

“哐喳!”伏憨憨把神龕的木頭底板撬開,正拾掇出他爺爺給他攢的錢。

伏憨憨想,爺爺說了,這錢,是要留給他娶媳婦的。

可他很憨,村裡和鎮上都沒有姑娘稀罕他。

他不如把娶媳婦的錢拿去救個大活人,總比讓那人死了強。

想到這兒,屋子裡靜悄悄的,伏憨憨對取下來的木板定定神,道:“而,而且,他,是那個人。”

那個幫過憨憨的大美人。

·

趁憨憨回去翻家當的工夫,宋文三這裡也燒了針。

宋文三剛給人紮上,那個被伏憨憨從懸崖下扛回來的年輕男人就醒了。

宋文三道:“嗬,能睜眼啦?彆動,小心殘疾。”

年輕男人卻十分警惕,腰一彈,就要翻身逃走。

可沒兩步,年輕男人又“嘭通”一聲,跪倒在地上。

宋文三咂嘴:“嘖嘖,我就說吧,叫你不要亂動。你這毒本來就逆著經脈亂流,我老三好不容易幫你把毒逼到下半身,就差開個口子從腳跟放出來了。你這一動,可好,毒全活了。唉,現在是半身不遂,神仙也難救了。”

一旁火盆上跟烤串似的搭了數十根粗細、長短不一的銀針,男人警惕地瞥了一眼四周,再忖度自己的內腑,知道宋文三所言非虛。

是他莽撞了,還以為仇家在追,不小心催動了暗毒。

男人打量了宋文三一眼,狐疑道:“藥王十三針?”

宋文三道:“你說什麼?”

男人道:“天下第一金針,東山藥王穀絕技,據傳言,一套針,十三根,可活死人,解百毒。”

男人道:“你的手法,有藥王穀的影子。”

宋文三笑了:“謔,那可真誇張。是哪家的野郎中,把牛都吹到天上了,這種大話你也信?”

男人皺眉:“藥王穀,江湖第一醫穀。你身為醫者,竟然連藥王的名頭也不知?”

宋文三道:“不知,但我知道,你再不讓我救,就死定了。”

“區區性命,”男人倒像一點兒也不在意似的,接著問道,“那你可知,我中的是什麼毒?”

宋文三老神在在地問:“什麼毒啊?”

男人道:“無藥可解,致命之毒。”

宋文三道:“嗯,那你是早準備死了唄?才去投的河?”

“不,”男人道,“我想活。”

男人道:“但隻有藥王的十三針能救我。”

宋文三道:“意思是沒有藥王的十三針,你就不活了唄?”

男人道:“也要活。”

男人道:“你已經幫我把毒逼到腿腳,能救我活一半。”

宋文三嗤笑:“嗬,你剛才要不瞎撲騰,我還能治你另一半。”

男人道:“一半足矣。”

男人道:“隻有藥王能救我十三針,至於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鄉野村醫,能救我五六針,也配得上在江湖中得一個名號。”

宋文三好奇道:“聽你這話,倒像是大俠曾在江湖中聲名顯赫過?”

男人的語氣不像故弄玄虛,隻是淡淡道:“不可說。”

宋文三道:“不說拉倒。什麼十幾二十針的,我老三可不講這些。但你要記清楚嘍,是你撞大運,被憨憨救上來,才在我老三這撿回半條命。彆的我可不管,你隻管紮完針跟著憨憨去就完事了。”

男人疑惑道:“憨憨?”

宋文三道:“就是帶你來這的人,專給藥館子采草的,伏憨憨。他雖然傻了點,但人不壞,村子裡的阿貓阿狗,回回見了他,都上去蹭蹭。他也愛當冤大頭,自己都窮得揭不開鍋了,還整些吃食成日裡去喂那些貓狗。”

宋文三又說起伏憨憨養過的貓和狗,花的,白的,黃的,黑的。

男人聽了一陣,皺眉道:“他喂貓狗,與我何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