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是故意的 人間活爐,絕不炸鼎……(2 / 2)

沒一會兒,單純的盧鼎就被忽悠成了元窈的親弟弟。

鋪墊完了抓緊辦正事,元窈期待地搓搓手,眸光切切,“弟弟,你仔細想想。在幫我煉丹時,有沒有發生什麼意外?”

意外?

盧鼎卡了兩秒,“沒、沒有啊。”

“真沒有?”

親弟弟堅定地搖了搖頭。

沒有你卡什麼。元窈眯起眼。

看來親情牌是不頂用了,旁敲側擊試試。

她登時拉著盧鼎遠離人群,小聲推測,“會不會是我吃了什麼與丹藥相克的東西?”

“不可能。”盧師弟畢竟是專業的,當即否認,“那可是能夠協助修士抵禦雷劫的培元丹,藥效極強。配方用的都是至純至陽之物,比如海束仙草、玉盞靈芽......”

“即便你服用前灌上兩口農藥,毒素也會被強行中和或壓製。頂多削弱藥效,不會乾擾你渡劫的。”

灌農藥倒是大可不必。

“等等。”元窈突然一愣,“玉盞靈芽?北域雪山之巔的玉盞靈芽?”

“哇姐姐連產地都知道?真是博學廣智!這靈芽可是一絕,服用可使周身被純淨靈力包裹不說,還可去除雜念、身心舒暢......”

可惜姐姐已經聽不進去了。

元窈滿腦子靈芽,咬牙切齒,恨恨道:“是啊,還能泡茶呢。”

當年,元窈十五歲,拜入崔鳴塵門下恰好十年。入門十年築基巔峰,是真正的天之驕子。

同樣,也天真又好騙。

某日,她突然受派前往極寒雪域。

“阿窈,雪域有種茶葉,為師想喝很久了。阿窈替師尊摘來好麼?”崔鳴塵眉眼溫和,抬手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小腦袋。

“可是師尊,弟子近期就要金丹曆劫了,會不會來不及呀?”

“隻是普通茶葉,”師尊的笑意淡下來,“來回一趟很快的。”

就這樣,小姑娘舉著靈芽的畫像千裡奔波,萬裡跋涉,終於在某個寒冷的冬季抵達雪域。

可找人一問,才發現此方妖獸修為都堪比金丹修士。而那普普通通的茶葉,其實是珍稀的玉盞靈芽。

但來都來了。

元窈躊躇片刻,念著往日師尊待自己不薄,咬牙前往雪山之巔。

極地嚴寒濕冷,惡徒欺詐搶奪,無妄獸撕咬踩踏...阻礙如巨浪撲麵來襲,瞬間將她淹沒。

終於,天地重回寂靜。

皚皚雪地一片蒼茫,血痕噴灑四濺,刺眼絢麗,好似朵朵孑然盛放的扶桑。

少女持劍而立,神誌模糊。

巨浪壓不彎脊梁,越是瀕死,越是聖潔。

無形的遊龍幻影一圈又一圈,縈繞在她身側悄然守護。

晶瑩白雪綴在她的眉心,伴著嘴角不住滑落的汩汩豔色,恰如赤紅夜幕中皎潔的彎月,清麗又冷豔。

師尊定會像往常一樣摸摸她的腦袋,大加讚賞。

元窈護著懷間裝滿靈芽的瓷罐,喜上眉梢,顧不得遍體鱗傷咬牙啟程離開。

可惜她錯了。

崔鳴塵眼皮都沒抬一下。

端方君子立於新築的華麗殿宇前,單手接過瓷罐,冷言冷語地提醒她下次動作麻利點。

下次、麻利點。

“嗒。”滾燙血液沿著元窈纖弱易折斷的白臂,流淌至指尖,一聲聲砸在冰涼的雕花石板。很快,彙聚出一汪殷紅。

崔鳴塵垂眸,視線從那灘殷紅上緩緩滑過。

他沒有上前。

“師尊,”元窈仰望著疏離的師尊與陌生的宮殿,忽然有些驚慌,“我們的小木屋不是很好麼,為什麼要把它換掉呀?”

“元窈,”崔鳴塵打斷她的話,眉眼冷淡,“沒有小木屋了,你以後就住在宗門統一安排的內門弟子院裡。”

鳴塵仙君轉身的刹那,殿旁兩側顯赫巨門轟然閉攏。

殿門高聳,弟子渺若蜉蝣。

雪山之行,元窈重傷,修為大跌,停滯三年之久。

自此,崔鳴塵性情大變。

每當她重回築基巔峰,諸如此類當牛做馬、驚險異常的事情就紛至遝來。元窈念著幼時恩情,不信師尊是故意為之,一一忍了下來。

可事實證明,崔鳴塵就是故意的。

他甚至不顧弟子是否會走火入魔,強行打亂過她的新劍譜!

“怎麼了?”盧鼎抬手在親姐姐麵前晃了晃。

元窈回神,靜默良久,再開口時難得有些遲疑,“若是在丹藥中加入至陰至邪之物呢?會不會混淆藥效,引來天罰?”

盧鼎瞳孔一縮,驚到近乎失語,“你是說,玉盞靈芽的守護獸——無妄獸的心尖血?”

陰陽相克,正惡廝搏。至純之物,卻由至邪之物守護。

實在諷刺。

元窈望著遠處白衣勝雪的崔鳴塵,無聲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