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窗淚!今又深陷泥沼,榮華不再矣!
居然對小倉鼠采用人海戰術,無恥!她眼含熱淚,期期艾艾地抓住鐵杆子,憤懣探出右爪伸向蒼穹,好似受冤鋃鐺入獄的無期囚徒。
“倉倉!彆離開我!”
“唧唧唧唧!”我也不想!
好一出苦情離彆大戲。
【......出不去了,這個破禍境,一輩子也出不去了。】
【滴!宿主的生命值僅剩三天半,時光飛逝,疾速消耗中哦!】
又開始了,生命競速賽。元窈恨不得堵住自己聽出繭子的耳朵。
她沉默不語,抓耳撓腮,逐漸跑偏,“統統,你說動用暴力,直接消滅禍主,能不能鏟除禍植?”
若是能的話,她現在就把念一,還有那隻烏龜,全部乾掉。
小倉鼠握緊自己石子兒大的拳頭,蓄勢待發,癲癲兒笑出聲來。
【!?】係統緊急翻查淨化手冊,好像沒說不行。
【但是在禍主心境之中,禍植可以移動,甚至變換形態,並不藏在禍主身上。】
“啊?”元窈懵了,“那靶靈為什麼不直接定位禍植,而是定位禍主啊?”
【是這樣。宿主,我們進入禍主心境,本質上屬於外來入侵者。不但靈力運行受阻、儲物戒裡像樣些的丹藥武器取不出來,就連身份也被暫時剝奪,穿成了不起眼(又沒用)的小倉鼠。】
【當前武力值很難達到暴力壓製的水準。換而言之,當前武力值很容易達到被暴力壓製的水準。】
【直接定位禍植,很容易被反向定位。】
【禍主被您突然一紮,也茫然得很,可能陷在往昔的記憶中,應該還沒清醒過來。定位他們更安全些。】
“若是他清醒過來,發現自己現在心境裡呢?”
【那就得看心情了。很可能像之前一樣追著您嘎嘎亂殺。我們隻有抓住禍植,摁死它,才能出去。】
“怎麼摁。”鼠鼠要哭了。
【用您靈活的小腦瓜子摁。】
元窈破防了,一腳踢在籠子上,煩躁!
念一正提著籠子,被踹得直捂臉。
他怒從心尖起,踹開上前來噓寒問暖、諂媚關懷的仆從,大聲嗬斥道:“都是木頭啊你們?還不快去取母親的脂粉給本少爺遮一遮,這個樣子還怎麼見人?”
語畢,他低下頭,單手接過鐵籠子,語氣瞬間溫柔。
“小畜生。”
養尊處優的小少年皮膚細膩,白淨異常。沉靜時,好似蓮池中的一截嫩藕,潤澤初生。
念一撫著鐵籠,神色惡劣中透著無畏,衝散了周身的稚氣。指尖微旋間,兩寸銀針乍現。
他熟練地捏起銀針,端詳著眼前鮮活的小生命。眸光之認真關切,好似刑罰不再是刑罰,而是施針穴位、救死扶傷的神聖妙法。
元窈鬆開冰冷的籠杆,緩緩後撤,停在籠子正中央,靈氣四溢的圓眼中透出震驚的神色。
以這隻針的長度,把她通個對穿都綽綽有餘。
呼吸間,銀針猝然對準她的左眼刺來!
元窈屏住呼吸疾速後撤,貼住籠邊喘息。左臂後知後覺傳來劇痛。
她被劃傷了。
籠子不大,再怎麼敏捷,也限在這小小的一方天地。
她本就是禍境的囚徒,一晃神,又成了鐵籠中的困獸。
汩汩鮮血順著臂膀流下,蓋住金燦的絨毛,宛若一條繡著紅楓長紋的豔麗披帛,為牢底鍍上潺潺殷色。
念安早已扔掉菜棒子,飛撲上前,卻被仆從們死死按在地上。見此情景,背後無數細密的針孔再次隱隱刺痛。
念一放聲大笑,將自己的新樂子遞給隨行的小廝,“扔我房裡。”
說完,他接過仆從遞來的脂粉掩蓋住臉上的紅痕,瞟都懶得瞟一眼地上的念安,“葉扶鬱指名要見本少爺那個五靈根的廢柴弟弟。抓起來換身衣服會客,彆頂著我的臉,擺出一副臟兮兮的寒酸樣。”
念一摩挲著盒中細粉,俯下身子湊近地上不住扭動的念安。
沾著血跡的長針緩緩紮進對方的脊柱,細膩指尖掐住針身不住旋轉。
“出生時便防克親哥哥,害得天資綽約的我,從天靈根掉到了雙靈根。”念一厭惡地唾棄著,愈漸下壓針尾,直至整根沒入脊梁,“禍害不該出生。”
“安分些,就像你的名字一樣。”
“被遺棄,就是你永世擺脫不了的宿命。”
是怨懟,亦是詛咒。
念安匍匐在地,靜靜聆聽著,停止了掙紮。
天色大變。
鋪天蓋地的不祥黑咒倏地擠滿蒼穹,它們相互排擠著,怒吼著,卻逐漸纏繞交融,連成一片。恍若千年蜘蛛耗時年久編織而出的劇毒細網,寬廣且厚重,細密又黏膩,隱隱有下壓之勢。
一沾上,便如孤身沉入深海。唯有溺斃可解。
是掙紮,也是無助。
而元窈僅望一眼,便覺滿目蒼夷,心下驟亂。
如此異象,眾人卻都恍若選擇性失明般無視,隨著念一各自走開。
心境心境,境隨心轉。
念安抬頭愣愣望著天。
“要下雨了。”他說。
“係統,”元窈被裝在籠子裡被迫遠離小木屋,半晌,輕輕呢喃,“我想我找到另外一個境主了。”
不是念一,是念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