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重財帛利益的商賈販子,竟也眷戀小動物的綿綿溫度麼?”
“艱難度日的不受寵次子,怕是隻能拖累著小動物一同受苦吧。”
一高一矮兩人注視著屋內那隻滿臉不敢置信、扒拉水桶使勁搖晃的元窈,停下疾馳的步伐立於院中,開始互相擠兌。
“也對,”念安若有所思,尚存稚氣的臉龐上露出幾分了然神色,“商賈哪有不能言善辯的。”
葉扶鬱輕笑出聲,“你一個小孩,又拿什麼和我爭?”
是這個理,念安登時狀似愁眉不展,思考對策,向前方敞開的屋門邁進兩步。他忽而回首,眸色透亮純真,連音色也染上些許幼崽的乖巧,“用小孩啊。”
“嘭!”一枚不明物體劃過半空,越過門檻,就像受到了極其強大的衝擊般重重砸落在地,後滑好幾寸。
什麼鬼。
桶內的元窈驚到炸毛,小爪扒著桶壁悄悄探出半個腦袋,露出一雙迷茫豆豆眼。
隻見念安匍匐在地,氣若遊絲,捂住腹部咳嗽不止,虛弱到仿佛下一秒就要隨風而散,魂歸西天。
“唧唧!”
你沒事吧!
熟悉的鼠鼠叫聲傳來,念安神色驚喜,恍若才發現她在此處一般,激動到連嘴唇都在微微顫抖,“咳咳咳!”
鮮血噴湧而出,餘液順著嘴角蔓延流下,搭配著灰撲撲的衣衫,無助又可憐。
元窈當即扔掉桶,三兩下蹦到他身邊,隻聽委屈巴巴的孩童哆嗦著抬起手指向葉扶鬱,抽泣控訴道:“叔叔,叔叔他...”打我。
眼一抬,叔叔早已淚流滿麵。
念安沉默了。
葉扶鬱,咱就說你都這麼大個人了,怎麼也說哭就哭,真踏馬能屈能伸啊。
十八歲的“叔叔”邁開大長腿,三兩步撲到念安麵前,目光慈愛,“不用謝!哥哥雖說為你擋住了遠方襲來的致命攻擊,卻忽視了那些最基本的普攻。”
他的言語間滿是歉疚,“哥哥也沒料到你如此之弱,那點指甲縫裡漏掉的小招都能把你捶趴下。”
葉扶鬱親昵地拍拍念安腦袋,手法輕柔,靈氣化作軟刃,悄然盤旋其上。
元窈沉默幾瞬,揉搓著小爪緩緩退後。
太浮誇了實在是太浮誇了。
她本來都要信了,但咱就是說,這位葉兄他,是那種會為了陌生人激情落淚的大善人麼。
還有念安。
外表虛弱歸虛弱,實際上握拳那猛勁兒,總感覺下一秒就要暴起傷人了。
【可不是嘛,張嘴就叫人家叔叔,活該挨揍。】係統看熱鬨不嫌事大,嘖嘖發言。
“禍主沒覺醒成功麼?”小倉鼠打量著抽泣的念安,又探出腦袋望了望窗外黑雲壓城般的漫天禍咒。
【可能沒醒,因此舉止像是小孩。也可能醒了,所以舉止才更像個小孩。】
孩童純真的目光回望過來,元窈朝他展顏一笑。
“其實我覺得,禍主就算醒了,前期大殺四方的可能性也不大。沒有外力協助,他自己並無破局出境之法。想要脫困,先隱藏好自己理清情況,再設法奪回主導權,才是上策。”
“畢竟他應該也不想永遠待在記憶裡。”
紛爭一觸即發。
“分明就是叔叔欲奪倉倉,不惜對年幼的我進行人身攻擊。”念安抹開唇角血色,“四下無人,除了你還有誰會搞偷襲?”
念一就在此時尥開蹶子奔襲而來,由遠及近,嗓間噴出句句怒吼,“念安,是不是你把那隻臭老鼠偷回去了!今天本少爺就要狠狠扁你一頓!”
“......”
在念安麻木的視線中,葉扶鬱好笑地彎腰捏起小倉鼠,讓她舒舒服服窩在手心。
念一尚未進院,遙遙便見廢柴弟弟自個兒左腳絆右腳摔倒在地。他登時健步如飛,生怕對麵爬起來,趕不上這波熱鬨。
偏偏眼皮一開一合間,府中貴客閃現而出,萬分疼惜地低下身段幫著弟弟查看傷勢。
好哇,搞區彆對待是吧。
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少爺表示這不能忍,俯衝前進跳入院門張嘴就找茬。
凶狠的質問如突擊的利箭,展翅拉弓間“咻”一聲射入屋內!
屋中兩人一鼠敷衍地瞥他一眼,齊齊收回視線。
靜悄悄,兩名元嬰修士領命奔襲而來,兩腿一跨,攔住了城主府大少爺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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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窈懨懨扭頭。龜龜你到底在哪!
“在找什麼?”葉扶鬱抬臂,方便掌心的元窈與自己平視,指尖輕撥她腮旁的柔軟毛毛。
咦,可以讓葉扶鬱幫忙嘛。
小倉鼠兩眼放光,麵朝下,撲在少年寬大的手掌,恍若身處水域之中,四肢奮力滑動。
葉扶鬱注視著她的小胳膊小腿,斟酌須臾,餘光瞥向了地上歪斜的木桶與大片傾撒的水漬。
懂了,龜。
可他抿起唇,眉宇間滿是不解,“猜不出來,是魚麼?”
魚哪有四肢。
小倉鼠迅速否認,腦袋搖晃時,兩腮的須須也跟著上下翻飛。
靈機一動,元窈改變策略仰倒,四肢在空中毫無章法的舞動。
嗯。
少年頷首。翻不過身來的龜。
“水草?”
“......”你是懂搖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