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小月神?”
“你。”
“什麼是小月神?”
“不知道。”
係統:【救命。】
【宿主,有關您的身份...小心!】
一團瘴氣繚繞的巨大人形黑影向著廟內兩人凶狠砸來!
“找到了!”那團黑影癲狂地笑著,凝出利爪在空中大力一刮,兩位靈體儘皆出現片刻渙散!
【宿主快撤!這株禍植擬態成人了!正在遵循許無澈記憶中的黑影行動!】
“就是他!”許無澈拽著元窈疾速向後躲閃,眼底滿是驚駭,“快走!”他將元窈向後猛地一推,又飛馳而起,迎麵向那團黑影撞去!
半空中的小娃娃身形一偏,凝決一掃,將廟內呆愣的凡人儘皆扇了出去。
下一秒,廟宇轟然崩塌,連著正在散落的殘骸轉瞬消失在原地。
界。
元窈愕然,於漆黑界內,抬指,觸壁。
七彩記憶碎片倏然懸浮於界內天地之間——不同的廟落,廟興,廟毀,重複數十次。
供桌上晃著腳的小娃娃曆經數十次覺醒,凝聚,化形,打散,被持續追殺數百年。
黑影與白光在七彩碎光間互相瘋狂撕扯著。
奪權不儘,吞噬不全,廝殺不止。
噤聲。
記憶碎片陡然消散。界中光從四方寸寸收縮。
暗色瘴氣中滲出一抹紫,探出枝條貪婪前進,八方包圍獵物。
元窈被暗瘴灼得一顫,被逼不住後退,漸漸地,小腿觸碰到一堆淩亂硬物——界的中心,是數十座坍塌殆儘的廟宇殘骸。
唯一孤零零矗立的,是一座麵容不清、已被打爛半截身子的破爛神像。
神像前,小許無澈立在廢墟之中,身子愈發透明。
“你怎麼也進來了!?”他的神色極儘疲倦,看到元窈後驚詫又虛弱地開口,良久,深深歎息,“對不住了,拖累你了。”
“我好沒用,守護不住自己的家,也保護不了自己的子民,我不配受到蒼生供奉......”小許無澈逐漸失去意識,身形如沙漏般點點渙散。
白光漸涼。
元窈連忙三步並兩步跳上廢墟。
暗夜揮舞著爪牙張開大嘴急急向中心吞噬。
“係統,這怎麼辦啊!”元窈扶住已然昏迷且不住消散的許無澈,心中萬分焦急。
“係統!你在不在!”
這一次,係統被擋在了界外。
嘖。
元窈眉頭緊鎖,扶著許無澈步步後退,讓他依靠著半損的神像。元窈掏出儲物袋中唯一的防禦法器——一枚盾,直直插在廢墟之中。
須臾,盾破,被暗瘴一口吞噬。
幾張靈符被甩出,燃出蹭蹭火焰,擊退黑瘴一寸後飛速熄滅。
光暗相克,互為獵手。
光有用!
元窈掌心冷汗直冒。
不能慌,不要慌。
還有什麼與光有關的東西麼?快想快想!她是什麼她有什麼,她還有什麼能用的東西!?
可她就是個啥都沒有的窮鬼呀!
對了他說她還是小月神。月有瑩瑩柔光,那麼月神也該有?
對了!
小姑娘攥緊衣袖,深深望了即將碎裂消散的許無澈一眼。隨後,元窈起身,一步橫在暗瘴與昏迷的小神明之間。
盾既破,她便是他的另一道盾。
萬千明黃雷紋騰躍而起,擠壓空氣,滋滋不止,散發出絲絲光亮,凝成四方巨網,將兩位小神明籠罩其中。
那黑紫暗團被突如其來的光亮刺得處處痛,向後縮了又縮。
好痛!
元窈靈根已碎,強行動用使得全身經脈恍若被生生折斷後碾壓成粉末,不住抽疼。
沒關係,撐住,撐住。她強忍著眼角痛出的淚花。
許無澈既然活著拜入了太極宗,此刻記憶中的劫難自然有轉機,隻要撐到轉機到來......
元窈想起觸碰暗瘴時的痛苦灼燒感,咬牙調動明黃雷絲將那團暗色死死攔在咫尺外。
如今她能做的,也隻有在轉機到來前,減少他可能遭受的痛苦。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暗黃光亮愈漸凋零。
元窈終於力竭,身形一晃,倒在許無澈身邊。
黑瘴頓時躍躍欲試,徑直向他們洶湧撲來!
界內刹那漆黑。
鐺。
昏迷前,元窈的耳邊傳來一聲模糊輕響。
鐺。
掉落在神像廢墟旁的一朵木質小蓮花晃了晃,蓮心冒出一抹螢火光亮。
百朵蓮花散出燭火之光。
數十座廟宇,上百年光陰,千萬朵蓮花浮起,彙聚為旭日之輝,寸寸逼退暗瘴,牢牢籠罩住神像旁昏迷的兩位小神明。
願力。
一道道虔誠的祝禱在漆黑的界內響起。
“信徒前來還願,叩謝神明。”
稚童合十小手,“祝您和我一樣歡喜,日日長樂。”
壯年敬奉高香,“祝您也萬事順遂,無憂無懼。”
老者伏地長拜,“願您歲歲安康,祥樂太平。”
這世上,有很多東西都在悄然發光。
劍至靈竅誕成輝,法行極點照明堂。
殿前慈神悲憫處,願力化形佑天殤。
功德、希望、生靈、信仰,皆是光。
沉睡的神明啊,無數早已逝去的魂魄之音綴於蓮花之蕊,無聲呢喃祈福道,願您萬歲安康。
純淨願力散著旭日之輝,將虛弱的許無澈層層包裹,逐漸幻化成一枚小巧精致的龜殼,接住他們潰散的神明,成為他逃亡之路上嶄新的、堅固的、溫暖的容身之所。
後來,懵懂的小神明記憶混沌,在凡間遊遊蕩蕩。龜殼隱藏主人氣息,守護了許無澈又一個百年。
在被奪走前,龜殼以最後一絲願力助他化形,封鎖記憶,徹底在人族藏匿。
翁陵城的角落,多了一個年幼的小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