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窈警惕著緩緩走近。
隻見前方地麵,那“許子遊”躺倒在地,麵目猙獰,雙手舉於眉心上方,似乎在往外拚命拔著什麼東西?
半空中靈氣翻湧,隱約彙聚成一個長條的形狀。
不仔細看,壓根發現不了。
元窈呼吸一窒。
那是一把隱形的、直直釘在禍植眉心的長劍!
劍身閃爍了下光芒。
少女登時會意,杏眸一凝,當即跳躍起身,掌心雷電翻湧,發出銳利的“哢哧”之音,刹那間,又驟然放大出“轟隆”巨響,徑直朝向躺倒少年的眉心捅去!
植物,一種有根的生物。
鋪天蓋地,張牙舞爪時常常難辨其弱點。但幻化成人身後,核心便顯而易見。
心。
根即心。
不是眉心,便是心臟。
而眉心已有利刃相對。
雷電陡然轉向,奮力紮入少年心臟!長劍一鳴,同時狠狠刺入眉心!
正中靶心!
禍植瞬間陷入休眠,團縮成一株黑紫色花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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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極宗,藥植園的一處茂密樹叢後。
“叮。您有第二封新的求救信。”
【靈主,那邊...】書靈欲言又止。
那少年劍修聞言皺眉,壓低身子繼續藏匿身形。
他的眉間戾氣橫生,即使不做表情,也帶著些痞流氣質——正是先前對元窈出言不遜,後又被容戟一下創飛的弟子。
“又不行了是吧。”少年並不動氣,隻是悄悄向前移動。
【靈主,江問霽在屋子裡守著呢。恕我直言,咱雖說要搗亂,但在他眼皮子底下,實在無可奈何。】
“誰說要去他眼皮底下搗亂啦?”崔鳴塵輕笑出聲,語調帶著一如既往的溫和,竟是生生化解了些這副皮囊的蠻橫。
少年真誠又疑惑地發問。
“不是有兩個家夥,被搬出來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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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小心點。”元窈後撤半步,盯著地麵四處觀察打量。“紫的打昏了,還有個綠的。”
突然,她眸光一閃,急急對著許無澈呼喚,“那邊!”
許無澈會意,霎時調動雪片包裹住那團靜默的黑紫花苞急急往屋頂一甩!
墨綠色的藤蔓“騰騰騰”刺破磚塊,拔地而起。隻差一步,便能將同伴拽回底下!一擊未成,禍植意欲再次縮回地麵,被趕來的兩人一劍死死釘在半空中,很快根部被拽著上翻,全盤曝光淪陷。
元窈望向那位突兀加入戰場的黢黑男子,陷入沉思。
這位許仙君怎麼忽然站隊了?
按照記憶流程他還沒有收許無澈為徒弟呀。
不管了,打了再說。
巨網自高空驟然落下,裹挾著滋呀亂響的雷電之力,三人一劍形成四方防守,眼見就要把禍植二號侵入囊中!
轟隆隆!
禍境忽然開始劇烈顫抖!
幾聲痛呼傳來,元窈穩住身形,猝然回首,就見許無澈與許子遊雙雙捂住腦袋,單膝跪地強撐著精神,眉間緊蹙,大口喘息著。
兩人的身後緊隨著片片殘影,竟有神魂動蕩潰散之勢!
有人攻擊他們的肉.身了。
等等,肉.身!?
這個是真的許仙君啊!?
那方才那把透明的劍是——嗡!一聲長鳴,神劍破風繞行,散出瑩瑩華光,凝成一層防禦結界!
“遊吟!?”
元窈迅速起身助許無澈和許子遊穩住神魂。蘊含雷電的靈氣,對友軍並不帶攻擊性,卻能時時刷下存在感,刺他們一下,使其在動蕩中保持清醒。
隻是如此一來,三人運功療傷,可謂破綻百出,隻能靠遊吟一劍孤身防守了。
【宿主,不好!它趁亂把屋頂上的禍植卷走了!】
凎。
元窈暗罵一聲。
這可不妙。
心結不破,禍植即使是休眠狀態,也壓根殺不掉藏不了。現在還被帶走了,若是再被喚醒,雙雙卷土重來,他們更加招架不住。
【宿主,禍主神魂動蕩!禍境開始亂了,力量正在重新分配!】
元窈蹙了蹙眉,“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禍境不再站在禍主這邊了。】
初春的街道,行人早已消失殆儘。陰暗的牆角處,潮濕灰暗的雪花乍現,一簇簇堆積成山。元窈眯了眯眼,清晰地看到許無澈精致的眼尾處,那三枚晶瑩的雪花正在粒粒融化。
寒霜迅速逼近,許無澈雙眸緊閉,氣息愈加微弱。
“統統,有沒有什麼辦法儘快穩定他們的神魂?”元窈不得不加大靈氣內的雷電濃度,試圖讓他保持清醒。
數萬抹濃綠自雪色中探出細小的頭顱,從四麵八方寸寸蠶食,無聲接近。
遊吟一聲長鳴,化出萬千劍影,分神抵禦。
境外,巨大的神識損耗,逼得江問霽再次吐出一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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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幻的墨綠粉末紛紛揚揚,迷了人的眼睛。
許無澈迷糊間睜眼,隻見前方,師尊側著臉,正笑容和藹地牽著一名和他年歲相仿的小乞丐,徑直離開城門,徒留給他兩個相依的背影。
“師尊!”許無澈努力睜大眼,卻隻能發出模糊的聲音。
少年忽然有些想哭。
為什麼要選彆人。
為什麼不選他。
是他沒有當年可憐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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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開我徒兒!”許子遊撐著劍半站起身子,咬牙要去拉,卻怎麼也拉不住少年離開的背影。
隻見那仙君模樣的人嗤笑一聲,一把拉過少年,拂開他的手,“什麼你的徒兒,現在是我的徒兒了。”
“你胡說八道!這是我相了百年才找到的好苗子,你想帶走!?你帶走了,總有一天我也要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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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光漸弱,遊吟苦苦支撐。
【有了!宿主,全部壽命換取錮魂術!但如此一來,此局若是今日不破,您便再也醒不過來了!】
就在此時,禍境迎來第二波動蕩!
禍植抓住時機,雙雙襲來,化作鋪天蓋地的兩張重疊巨網,眼見就要將幾人統統掩埋在它們的威懾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