繡球狐團 四宗絕技我都學會啦!……(1 / 2)

天光傾灑,元窈與容悸並肩坐在假山之上。

小山疊石稍高,於其上放眼眺望遠方,可見太極宗內竹林蒼翠,湖泛波光。

偶有弟子往來禦劍馳騁於廣闊天空,劍氣肆意流轉間,勁風漸生。

“容悸,很好聽的名字。”

元窈杏眸亮亮,笑著拱拱身邊少年的肩膀。

“你自己起的麼?”

容悸聞言腰背一挺,嘭得甩出四條蓬鬆大尾巴,“容悸,容稷,容戟,容跡,都是我起的!”

哇哇哇!

元窈大為震驚,不由豎起大拇指。

“嘿嘿,”少年靦腆一笑收起尾巴,嗓音低低,“不過我還是最喜歡這個。”

他忽而牽住元窈的手,撥開她白皙的指尖,在姑娘掌心一筆一劃寫著——

悸。

就像他們重逢之際,她曾在他的掌心寫下“窈”字。

“容、悸。”元窈輕聲呢喃,笑著頷首,“好,以後我便這樣喚你。”

“嗯。”

兩人靜默相對,一時無言。

元窈咳嗽一聲,在小山上尋了塊舒服的大石頭靠著,抬臂掩麵,遮目擋光,“為什麼要同時進四大宗門?”

如此一來,靈力耗費,修行也易分神。

容悸也乖巧側靠著大石頭,誠實坦言道:“為了找你。”

玉臂之下,元窈的眸光悄然閃了閃。

半晌,她起身拽起容悸,認真注視著他清潤的雙眼。

“抱歉。”

少年搖搖頭,笑得豁達。

“不用抱歉,我過得可開心啦。”

容悸掰著指頭數,口中念念有詞,“我在摧山掄起巨石學暴力超度,在如歸審時度勢學大聲陰陽,在醉雲耍槍弄戟同門互扁把握磨礪的天賜良機,在太極關押待審領悟忍者如龜的恒心。”

每天四份功課。

“四宗絕技我都學會啦!”

容悸抹著心酸的淚,昧著良心大聲寬慰,“我每天踏馬的超開心的。”

“你撒謊!”

元窈登時破防。

兩人不由相擁而泣,抱頭痛哭。

哭著哭著,少年將腦袋擱在元窈肩頭,湊近她的耳尖,斂眸輕歎。

“有一句話是真的。”

“我想著能再遇見你,日子雖說不順心......”

“但每分每秒,都過得很有盼頭。”

杏眸中淚光一顫,元窈抬手摸摸少年的腦袋,悄悄拂去臉側淚痕。

容悸深吸口氣,小動物般胡亂抹了把臉,鬆開元窈,咧嘴就笑。

“當年,你被那人救出島時,我趁著凶島結界短暫開啟,也成功溜出了島。”容悸歡喜拍拍元窈的手背,“是托了你的福哦!”

“說起來前陣子,我突然壓不住凶氣,勒著施淩的脖頸欲殺時,也想起了你。”

昳麗少年從儲物袋裡哐哐掏出那捧清綠色的繡球花,輕摟在懷間,眸光潤潤。

“我想,你不喜歡我這麼做。”

“於是狐狸放過了那個討厭的家夥。”

什麼!?

元窈呼吸一窒,登時握緊容悸的肩膀上下打量,急急關切詢問,“什麼時候的事?你現在感覺如何還好麼?”

“就在你昏迷轉醒的當晚。”容悸抱著花,愣愣回答,“現在完全沒事啦。”

元窈一寸寸注視著少年。

他很漂亮,帶著些媚的漂亮。

眸光清澈,山間小鹿般清澈。

他抱著繡球——

一捧圓滾滾的繡球之花,好似窩成一團的毛茸茸小狐狸;

而清綠,是他一番血光廝殺、塵世掙紮過後,不變的底色。

離彆的禮樂之聲隆隆響起在遠方天際。

元窈緩下力道鬆開他,深深歎息,取出那枚裝有紫紋蝴蝶的透明圓罐放在兩人之間。

夢幻的蝴蝶身著華麗色彩,在罐中起伏舞動。

“容悸,回醉雲吧。”她突然開口說道。

容悸怔顫一秒,懷中繡球無力般滾落在一旁。

少年登時心慌。

“為什麼!你不喜歡我了麼?”容悸語氣焦急,兩頰湧紅,神情忐忑,“還是你不喜歡我的人形?沒關係啊沒關係!我現在就變回小狐狸,以後我都不會再變成人——”

“不是。”元窈摁住他亂舞的手,看向他的眸,鄭重回答,“都不是。”

不可能。

你騙我。

容悸不信。

“嘭!”

一聲輕響,昳麗少年刹時變回香香軟軟的小狐狸,飛撲著窩進元窈懷裡攥住她的衣裳不肯撒手。

狐狸嚎啕大哭。

元窈被這套絲滑小連招氣笑了,她一把揪住狐狸的後頸毛拎出懷抱,“不許嚎。”

狐狸嗚嗚。

“容悸,醉雲很適合你。”元窈將那一團淚汪汪的小橘團子攏好,輕放在眼前高高的石麵上,鄭重牽起它的爪爪,“就像辛追適合如歸,山十鶴適合摧山,許無澈適合太極。”

她的眼眶微紅,聲線亦在顫抖。

“容悸。”

“在太極,你隻能當元窈身邊的小狐狸。”

“但在醉雲,你是掌門最得意的親傳弟子。”

不要。

不要聽。

狐狸捂住耳朵。

元窈歎息一聲,扒開它的爪,“瑚瑚,你從凶島逃出來的那一秒,就在穿過結界的那一刹那,在想什麼?”

狐狸嗚嗚抬爪抹去眼淚,耷拉著耳朵,委屈道:“在想找到你。”

“還有呢?”

還有...麼?

狐狸一愣。

它冥思苦想,仔細回憶。

它發現真的還有。

狐狸語氣悶悶,抱緊尾巴,“還有在那破島上被困了這樣久,終於出來了。”

元窈聞言淺淺一笑,雙手捧起那隻透明圓罐,交至狐狸爪心。

蝴蝶囚於玻璃中。

罐內去窺罐外景。

“你誕於凶島,長於凶島,於凶島掙紮求生許多年。”

“在我沒出現之前,你又在想些什麼?”元窈抬指順著狐狸脊背上的毛毛,柔聲繼續問。

狐狸的思緒被帶回往昔猙獰的歲月,緩緩化回人形,望著掌心的蝴蝶發呆。

“我在想,”少年眼眶一紅,聲線暗啞,“明明外麵有真正的、廣闊的世界,而我卻隻能被困在這裡。”

“是啊。”

元窈的聲線起伏顫抖。

她抬手摁在他青筋暴起的手背。

“容悸,求你。”

“不要讓我成為一座新的、囚禁著你的孤島。”

少年心尖一震,猛然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