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莫贇說霍恩哲快死了，讓她去看看。

房芮慈隻垂了下眼睫，神色如常。“你走吧。”

莫贇氣得大罵。“房芮慈，你現在怎麼變成這樣？！好歹你們夫妻一場。”

房門要被莫贇甩裂，震得整幢彆墅都在搖晃，房芮扶著牆壁站起身。

“陳姨，麻煩幫我拿個體溫計。”

哐地一聲，人就倒了……

*

房芮慈記得上一次發燒暈厥還是二十年前。

那一天，是她的六歲生日。

從零點開始，房芮慈每分每秒都在許願，故去半年的母親能起死回生，卻在當晚自己的生日宴上等來了父親房震豪宣布與後媽訂婚的喜訊。

她蠟燭都沒吹完，就直挺挺地昏了過去。

保姆阿姨把她滾燙的身子抱起來，父親房震豪則向台下舉杯。“沒事，都是小意外，大家吃好喝好。”

醫生給她的手背上紮針。“沒事，小朋友恢複得快。”然後就帶著保姆阿姨一同下樓去了。

大人們離去的腳步聲回蕩在走廊，奇怪的聲音在角落裡，比樓下慶祝的聲音還要清晰。

年輕女孩兒的傳來。“會不會被大人們發現？”她說話的時候，喘息聲很大。

有個年輕男孩兒回應她。“怎麼會？你看那個小可憐。”

衣料摩挲的聲音響起，男人應該是被女人推開了。“不，我不玩了。我要下樓去。”

隨後，落地窗簾裡就鑽出個十四五歲的漂亮姑娘。房芮慈不認識她，今天雖然是她的生日會，但絕大多數都是父親生意上的朋友和那些朋友們的家人們。

漂亮的姑娘做賊似的，完全不敢斜視，一眼都不敢去看臥床上躺著一個小小的房芮慈，捂著臉貓著腰就溜下樓去。

而在她身後，又從窗簾裡鑽出來一個人，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孩兒，比那姑娘還要年輕，還要好看。幽暗的燈光下，他冷白的肌膚像是灑了一層熒光粉，是母親生前的奢望不及。他倒是沒有逃，反而優哉遊哉地背著手，走到了房芮慈的床邊，睨著動人的丹鳳眼衝她笑。

房芮慈問。“你們躲在那裡做什麼？”

男孩兒隨意地看看窗簾的位置。“我們在捉迷藏。那你要玩嗎？”

房芮慈在枕頭上虛弱地咳嗽了一聲，遺憾地搖頭。“我發燒了。”

男孩兒摸摸房芮慈額頭。“真的很燙。”起身從角落裡倒了杯清水給她。“給，你會好的。”

房芮慈乖乖地抿了一小口，嗓子裡火辣辣地疼。“如果我也死了，是不是就能看見媽媽了？”

男孩兒愣了半晌，垂著眸看向腳下的地板，仿佛能穿透樓板看到一樓的宴會廳裡，那對抱在一起的新婚父母。

若有似乎的歎息過後，男孩兒四下張望了下，女孩兒的臥室裡一應俱全，他拿起房芮慈的畫筆迅速在白紙上畫了個小怪物，又用她的手工用具貼貼補補，沒幾分鐘一個看不出是什麼的東西被他遞到房芮慈跟前。

“這是什麼？豬嗎？”房芮慈問。

男孩兒毫不遮掩地翻了個白眼。“你才是小笨豬，這是小怪物風箏。你把心願寫在這上麵，等你病一好，哥哥就帶你把風箏放到天上去，給媽媽看。”

“真的？”

“當然。”

*

事實證明，霍恩哲是個騙子。

直到兩年後，房芮慈才知道那個躲在她臥室裡和漂亮姐姐玩捉迷藏的哥哥叫霍恩哲。

*

豪恩國際學院是房氏集團全資控股國內首屈一指的純私立貴族學校，囊括從幼兒園到高中的所有年級。擁有全國最嚴密的保安設置，設置最頂級的教學設備，教學資源那更是世界一流，所以學費也不是普通家庭可以肖想的。在這裡就學的大多數商賈政要，一線明星和大咖的子女們。

三年級的房芮慈，領著校長徑直走進初二（3）班的教室，站在自修室的講台上，當著所有學生的麵，指著最後一排睡覺的霍恩哲。“我找他。”

學生們一片嘩然，包括偷偷跑來看熱鬨的隔壁班。

自習課自然是上不成了，草坪上一大一小兩個漂亮的人。

霍恩哲吊兒郎當地躺在草地上，咬著狗尾巴草。“小不點兒，有本事上著課就讓校長抓我出來，你到底是誰？”

房芮慈從容地從小書包裡取出一個收納的板板正正的手工作品，伸向霍恩哲。“我好了，我要你陪我去放風箏。”

霍恩哲狐疑地接過房芮慈手中的破爛製作，仔仔細細在腦海裡回想了良久，終於豁然開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