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你知道嗎？阿哲腦子鐵定有病。他明明可以在藝術方麵大放異彩，美術學院那邊甚至都有意願讓他留院任教，他去跑來當我的學弟。哦，你還不知道吧，我不是學藝術的，我是學金融的，今年研二。”

莫贇不知不覺就陪房芮慈在科索大道逛了很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僅能說出那麼多關於霍恩哲的話題來。或許那個人天生就是吸引人目光的，即便作為同性都不能不承認。

房芮慈卻轉過頭疑惑地問。“他為什麼要和你學金融？”

莫贇瞪大眼睛。“我怎麼知道？”忽的搖頭。“不對，你這有語病，他並不是跟我學金融，是學了金融才和我相識。”忽的又咬指甲。“我想起來了，他每次考試都很沮喪，問我人類為什麼要發明數學。你知道嗎？他在藝術上是天才，在數學上就跟白癡一樣，他每天都抄我的作業……”

房芮慈不知道霍恩哲這幾年在意大利到底在搞什麼，居然會交往一個這麼不靠譜的朋友，聒噪又毫無邏輯。但，幸好有他，多少填補了這三年的空白。

“帶我去看他的寢室。”房芮慈說。

莫贇糾結。“他說他走後屋子裡的都留給我。”

房芮慈直接讓人往莫贇卡裡轉了二十萬。

那真是具有惜命霍恩哲特色的屋子，沒有一樣東西在它該在的地方，不仔細分辨還以為都是垃圾。房芮慈像跳方格一樣在狹小的屋子裡跳著走。屋子裡一覽無餘，小壁櫥、小書桌、單人床，東倒西歪的幾個畫架，這些是除了到處都是的油畫之外，鮮少能分辨出來的東西。

房芮慈挑眉。“這就是他留給你的遺產？”

莫贇很高興看到她眼中的嫌棄。“你不知道，他的畫現在很流行，隨隨便便都能賣出個好價錢。”

“值多少？”房芮慈隨手拿起一幅落日夕陽，原來除了聖母像，他還會畫彆的。

莫贇捏著下巴。“可能20歐，也可能30歐。”

房芮慈捧著雙臂逡巡了一遍小屋子裡滿地的畫作。“我全部會打包，如果不超過一百幅，你退差價給我。”

“什麼？！”怎麼還要退差價？難不成她嫌剛才給他的二十萬多了？原來高傲的小公主，不過是個唯利是圖的資本家。

正在莫贇在心中暗罵的時候，房芮慈已經來到了寫字桌前。煙灰缸裡的煙蒂被它曾經的主人擺成了一朵菊花，竟也是個垃圾堆裡的藝術品，承襲他主人獨有的特質，一無是處，讓人蹙眉，但卻總會不自覺撩人心動。

房芮慈伸手去拉寫字桌裡的抽屜。

爆炸似的，從裡麵彈出來好多亮晶晶的手工紙作。

連莫贇都忍不住嘖了一聲“什麼鬼”。

可房芮慈那始終輕蹙的眉頭卻舒展開，她從那堆手工製作裡，拿出一個最小最漂亮的，舉到眼前。冬日的暖陽透過玻璃窗照在折紙上閃出五彩的斑駁，映在房芮慈的眼睛上，像是打了一層絢爛的眼影。

竟是一隻美麗的手工小風箏。

“差價不用退了。”房芮慈說。

……

*

房芮慈買了最近的航班直接飛回了申城，一身風塵仆仆地在霍氏門外的咖啡館裡，看到了霍恩哲。

此時的霍恩哲西裝革履，個性的長發又變成了利落的短發，額前的劉海向後梳著，露出光潔的額頭，藝術家的氣質去了大半，二十三歲的他更像是商人。

“怎麼突然回國了？”房芮慈開門見山地問。

霍恩哲將侍者遞來的馥芮白推到房芮慈跟前，懶淡地將長手長腳散在椅子上。“小不點兒，這句話我反倒要問你。三年不見，怎麼突然跨越半個地球回來?不會是因為想我吧？你的小男朋友呢？不趁機帶他來國內玩玩？”

“霍恩哲！”房芮慈大聲叫他的名字。

霍恩哲卻笑得很隨意，眸光動人，戲謔又溫柔。“讓我想想，他叫什麼來著。Kev還是Kevin，亦或是Kelvin？他的口音不像是個正統的英國人，蘇格蘭人？很漂亮的藍眼睛……”

“霍恩哲！”房芮慈再次大聲叫他的名字打斷了他的話。但下一刻，房芮慈便垮了肩膀，第一次摟著肩膀，局促地不敢去看霍恩哲的眼睛。“好吧，在倫敦是我的不對。我不該就讓你那麼走了，我至少該留你避一避風雪。可是，霍恩哲……”她抬起頭瞪著霍恩哲的眼睛。“你也是個大騙子，你說有朋友在外麵等……唔……”

唇瓣被霍恩哲咬住了。

那是房芮慈的初吻。

再過幾個小時，就是她的十八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