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子湯的事,弘曆很快就知道了,不是因為他手眼通天,而是因為藍箬根本就沒有準備瞞著這件事,更彆說還有一個不願自己侄女白白受苦的太後了。
有皇後在,不能立皇貴妃,但她給安如要點好東西養身子總不過分吧。
弘曆心情十分複雜的從慈寧宮走出來,乘著轎輦來到了承乾宮。
走進承乾宮,藍箬拿著一個小水壺正在澆花。
弘曆走到她身邊喊道:“安如。”
藍箬放下水壺,福身道:“臣妾給請皇上安。”
弘曆沒有像往常一樣扶她起來,而是語氣陰翳的說道:“起來吧。”
“都退下。”
等宮人都退了下去,弘曆才看向藍箬,凝望了她許久,心潮不斷起伏,最後深深吐出一口氣,似是想把自己的怒火都壓下去,他問道:“六年,你一絲動搖都沒有?”
藍箬嘴角含著一絲淺淡的微笑:“皇上什麼,臣妾聽不懂。”
“鈕祜祿·安如!”弘曆到底還是沒有忍住自己的怒氣,連名帶姓的喊道,“你現在還有必要跟朕裝嗎?!朕自問這六年,對你算不上百依百順,也算細心體貼了,可到頭來,你現在連個孩子都不願為朕生?”1
“皇上在氣什麼?”藍箬站起身,冷眼看著弘曆問道,“臣妾是個什麼樣的性子,心裡存著什麼想法,皇上早在六年之前不就知道了?”
聽到藍箬的話,弘曆的怒火像是被紮破的氣球一般,瞬間就沒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隻覺得心裡又酸又澀。
明明在娶安如之前,他就知道她是什麼性子,也知道她嫁給他,不過是權衡利弊之下的選擇,可他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或者說他覺得安如說這些話,隻是因為她還小不懂,也有這足夠的自信,讓安如心甘情願的為他生兒育女。
可是,他從來沒想過,安如做事會這麼絕,一下子就把自己的後路全斷了,她的行為就像往他臉上甩了一個狠狠的巴掌,讓他憤怒的同時還有些不知所措。
“朕一直以為,你說的那些話,有七分是真的,還有三分不過是年輕氣盛說出來的大話,可沒想到……”弘曆苦笑了一下。
弘曆的雙眼微紅,眼底隱有淚光閃爍:“我在心裡偷偷幻想過,咱們將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如今看來,不過是我一廂情願,自作多情。”
看著如此失態的弘曆,藍箬的心裡沒有半分波動,無論弘曆如何,她心底從來都沒有他的影子。
“罷了,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隻是靜貴妃的心,比我想的要冷硬多了。”弘曆自嘲道。
沒有再說什麼,弘曆轉身往承乾宮外走去。
“臣妾恭送皇上。”
背後傳來藍箬清冷的聲音,往日覺得悅耳的嗓音,如今聽來格外刺耳,弘曆身形一頓,雙拳緊握,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就離開了。
他有什麼理由去責怪安如?畢竟安如把一切都在最開始的時候就跟他坦白了,他也做出了承諾,是他沒有守住承諾,也沒有守住自己的心,不知道什麼時候那道清冷孤傲的身影就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