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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看了之後罵作者沒品啊(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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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仲夏,頂頭太陽正大。
因為是中午,所以馬路上車潮不算多。提著公事包,我快速的閃進走廊底下。
身為一個業務,秉持著業績必達的精神,我正努力的往客戶公司前進。人家行政小姐涼涼的待在辦公室化妝、櫃檯總機小妹也有冷氣吹著,而我卻得不畏風雨。
他媽的男人不是人──男人當然不是人,是畜牲!
我喘了一口氣,看了頂頭又大又亮的太陽。我從太陽先生還沒升起就已經醒了,太陽公公和大地打招呼的時候就跨上機車前往第一個客戶的所在地,到現在還沒歇下,早餐沒吃……我估計午餐也沒得吃了。
正當飢餓的念頭閃過腦海時,我眼前一陣黑,耳邊好像傳來了緊急剎車的尖銳摩擦聲,還有驚呼聲。
我很快也就沒了知覺。
等我醒來,眼前是一片白,白霧茫茫的白──個鬼,是醫院四片楚歌的白,他媽的我最討厭醫院了。嘖了聲,我想動,卻發現全身上下痛得要命,像是被拆開又組了回去,但沒組好那樣的生澀疼痛。
輕呼了口氣,巡房的護士喀啦啦的推著推車進來,上麵擺滿了針頭和藥。我覺得自己嘴角正抽搐著。
「啊林先生你醒啦?太好了。」護士小姐甜甜的笑著。
可是我心裡卻不停的冒著酸苦的泡泡。我看那纖細白嫩的手指給針頭灌入藥劑,看見護士小姐可愛的笑正對著我。「這是消炎針,你在路上被闖紅燈的車子撞了,就一些皮肉傷不要緊的,事主說等她下班會過來的,別擔心。」
「一定要打嗎?」我示意著她手上那針筒。
護士小姐微笑。「不打要是發炎,要整個割掉喔。」她天使般的嗓音講出了惡魔般的話語。
我閉上眼,如赴黃泉似的伸出了我的手。
一陣沉默,我正懷疑著為什麼沒有動靜時,睜開眼,看見護士小姐忍笑的臉。「林先生,錯手了。」
硍!
伸出另外一隻手,針頭刺入肉中,液體灌入血管中的奇異感受讓我皺緊了眉頭。不是怕痛,而是討厭針頭插進肉體的感受,噁心得要命。
「對了,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針頭被拔出,棉花覆蓋在傷口上,輕輕揉壓著。
「嗯……林先生有點腦震盪的情況,恐怕要觀察一天比較好唷。」護士小姐快速的在紀錄板上勾寫著。
「喔……」靠腰,這下死定了。
想到今天要拜訪的客戶,想到堆積如山的報價單和售後追蹤,我頓時頭痛不已。
護士小姐已經離開,我從病床旁的小白矮櫃上拿出手機,撥打了公司的電話,接通了,傳來總機小妹輕柔甜膩的嗓音。「鳩冠企業您好。」
「矮子妹,我是阿靜大哥,我早上出了車禍,可以幫我和Teresa請個假嗎?今天明天兩天。」
「欸?!出車禍?難怪今天好多人打電話找你問怎麼沒到,大哥你還好吧?」
「皮肉傷不礙事,主要是擔心腦震盪,醫生說觀察一天沒問題就可以出院了。」
「好,我會幫你和Teresa大姐說的,那醫院方便通電話嗎?」
我按了按額角。「沒關係,客戶有問題就打來找我吧,麻煩妳了。」
「不會啦,大哥好好休養唷。」喀的,電話掛斷,耳旁傳來的嘟嘟聲讓我感到一陣的空虛。
把手機扔到一旁,我看著吊在一旁的點滴,緩慢的水滴透過管子輸到自己體內。看著看著,像是數羊那樣,我開始昏昏沉沉的,眼睛一闔上,就沒了知覺。
白茫茫一片。
站在雪地之上,空幽的山穀環繞著四周,我抬起腳往前,走著、走著,隱約的唱聲使我駐足。
忽然眼前的景色如漩渦一般轉動著,我感到自己的腳在擺動,我的身體跟著搖晃,好似那漩渦捲著我,讓我跟著它搖晃。
旋轉停止,我在一個有著小橋流水的庭院內,雪白的石子在我的腳下,接連著屋子和不遠處的池子,竹葉讓風吹動著,水池內傳來竹筒敲上石頭的叩聲。
那聲,使我驚醒。
抬起頭,那舖著塌塌米的屋子內,有個女人。
那女人纖細的手指撚著銀針,針的尾端帶著金色的絲線,那線細得像陽光。
「魂兮歸來!去君之恆幹,何為四方些?舍君之樂處,而離彼不祥些!魂兮歸來!東方不可以託些。長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鑠石些。彼皆習之,魂往必釋些。歸來兮!不可以託些……」
穿過柔滑絹布,在一片白中繡下璀璨盛開的茶花。
一朵一朵,金色的茶花。
「魂兮歸來!南方不可以止些。雕題黑齒,得人肉以祀,以其骨為醢些。蝮蛇蓁蓁,封狐千裡些。雄虺九首,往來鯈忽,吞人以益其心些。歸來兮!不可以久淫些……」
我癡癡的看著,不明白為什麼明明隔著這麼遠的距離,卻看得如此真切。
噹、噹……
鐘聲敲響,驚醒林外飛鳥,沙沙的展翅聲和翱翔聲使我如夢初醒。
那刺繡的女人麵前站了個紅衣男人。
「日出東方,妳該歇息了。」男人說。
停下手上動作,女子低頭對紅衣男子行榮重拜禮。「夜殊告退。」語畢,女子如同煙霧一般散開,瞬間不見蹤影,隻有飄飄而下的白色絹布。
夜殊……我心裡喃念著這個名字。
再度抬起頭,看見紅衣男人望著自己,他臉上帶了麵具,麵具隻露出了雙眼,而他目光很冷,比冰箭還冷。
他的眼神讓我很不舒服,像是被緊緊壓著,喘不過氣來。
「你……」我想說什麼,隻見男人臉上的純白麵具扭曲了起來,幾縷紅痕劃過麵具,像血。
我張開口,忽然遠處傳來了又長又緩的笛聲,如飛鳥掠水,帶出長長的水痕。
我睜開眼,瞪著雪白的天花板。
是夢啊……
我心中低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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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很快就過去了,約莫七點,撞傷我的事主匆忙忙的進了病房。「林、林先生!抱歉!」
是一個二十五歲上下的女孩子。
我對她微笑。「沒關係,沒太大的傷。」
「不不不,要不是我貪快哪會撞傷您,您不要擔心,醫藥費我會負責的!」
我點點頭。
「我送您到醫院的時候有想連絡您的家人,不過您手機內的通訊錄內沒有半個人,我沒辦法找……」
我擺擺手。「沒關係,該聯絡的我已經聯絡好了,妳稱呼我不要用敬辭,很怪。」
女孩也笑了,她上前來,把手上的袋子放下。「我有帶粥來,不過不知道你不吃些什麼,就叫了最簡單的皮蛋瘦肉粥了。」